到了周六,圣玛丽学校被隆重打扮起来:这儿摆一瓶鲜花,那儿挂一幅油画。这里本该是吕克昂学院却被做成凡尔赛宫。
那位艾利斯上校乘着车抵达圣玛丽时,礼堂中人潮拥挤,女学生站在右边,男学生站在左边。两者皆捧着花朵,穿着制服。那些去迎接他的学生走在他的两边。
嘉莘塔脸上挂着张扬骄傲的笑,站在上校身边,就像是一位即将继承王位的公主。
艾利斯上校在台上站定,挥了挥手,示意全体坐下。
嘉莘塔依旧站在他旁边,为他递着演讲稿。
玛格丽特坐在边角的位置上,什么也看不见。身边的姑娘们叽叽喳喳也听不见上校在讲什么。
她睡着了。还睡得很香。
上校站的位置却可以很好的俯视全场。
他看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睡得沉,心中有些不悦,便放大了声音说:“第六排从左往右数第十八个孩子,请你站起来。”
场中目光愣了一会儿,便集中在玛格丽特身上。她依旧睡着,面容清秀安详。
上校示意全场安静,用他生平最大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嘉莘塔站在一边耳朵都快聋了。
玛格丽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全体人员目光集中于她,也大约明白了。
她站了起来,对着上校鞠躬说:“对不起,上校。”声音里带着鼻音。
艾利斯上校只撂下一句“等演讲结束请来找我”就继续他的演讲。全部人亦转开目光,看着上校。
演讲结束,而玛格丽特根本不知道讲了些什么。
出了礼堂,上校站在树林边,玛格丽特背着手走过去。
他很年轻,与傅宴余年纪相仿,甚至还要年轻一些,却已奋斗到上校的地位。
他看玛格丽特走来,对她说:“一起在树林里走走怎样?”
玛格丽特不敢也不能拒绝:“好。”
上校走在前面。玛格丽特在后面慢慢跟着。
“听布朗女士说,你是新生?”
“是的。”
“你家在哪里?”
玛格丽特所知道的城市不多,又想起了傅宴余收到的信,就说:
“在乌苏里拉。”
“听说那里有个庄园种满了玫瑰,是真的吗?”
幸好曾经听过森的吹嘘,玛格丽特回答说:
“不仅有玫瑰,还种了许多其它花草。初春时节,百花齐放,香飘十里。”
“是么?那真是个好地方——你介意我抽根烟吗?”
“请便。”
他点了根卷烟,吸了一口,语重心长地说:“好好完成你的学业,明白吗?”
玛格丽特当他是在教育自己,点点头说:“我会的。今天的事情很抱歉,我并非有意为之。”
“好好珍惜你所拥有的一切,小姑娘。战争往往很残酷。在战乱中,像你这么大的孩子,都在枪林弹雨中搬武器,挖战壕。”
“上校喜欢同人讲大道理?”玛格丽特不耐烦地开口,她听多了傅宴余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这是善意奉劝。”
“我不喜欢善意奉劝。我喜欢凭自己感觉做事。”
上校低头笑着说:“你这么想总是会吃亏的,小女孩。”
他长得很端正英俊,也很高。
“谢谢你的道理,我先告辞了。祝你开心,再见。”
“好吧,再见。”
玛格丽特坐在水塘边的石头上,什么也不想,就坐着,看着水鸟偶尔划过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