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锐连着好几天都是皱着眉头的。
不为别的,家里再过几年要是还是这个花销的话很快就揭不开锅了。
彭锐很是怀疑家里就两口人,吃的不多,用的不多,出去胡吃海塞也不是经常,但看着余额彭锐心里就是堵得慌。
钱越来越不值钱,也越来越经不住花了。彭锐的生活虽然讲究却不奢侈,身上的好几件高档西装还是他爸妈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他的,除此之外,他其他的衣服都是买中等价格的。
而对彭琳琳,彭锐绝对不会像对待自己一样。
小孩儿的衣服能扯几尺布?可是买下来的价格可是比彭锐这个实打实的成年人衣服多出两倍不止。虽然这样,但是彭锐毫不心疼——自己既然养了彭琳琳,那赚钱给彭琳琳花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但是彭锐现在有了危机感,他计算了好几张银行卡的余额,加吧加吧凑在一起如果家里每月花销不变,这些钱也最多只能撑两年了。
这意味着两年后彭琳琳步入小学后,他能给彭琳琳的越来越少。
那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呢?用的钱岂不是更多?
人活在世上就是个不确定因子,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说不定下一刻躺在太平间的就是自己。彭锐不喜欢不确定,他习惯了把一切放在手中玩弄,像是弈棋者一样控制自己的全盘。
彭锐把银行卡拔出来塞进钱夹,眼神中充斥着不知所措。他转身的时候由于心事重重,差点撞到墙上。
出了银行,彭锐倚着车点了根烟,烟气在他的吐纳中把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儿盖住了,只留下了和心情相称的苦涩味。
彭锐一度地降低自己抽烟的本钱,香烟的价钱也越来越便宜,在家不管彭琳琳在不在家,彭锐抽烟的位置只有一个——阳台。
“要不把烟戒了?”他想,“不论抽多么廉价的烟,抽烟总归是烧钱又伤身的。”
还好彭锐还有点良知。
他就是个什么都要求速度的人,因此他很快就下了决心,虽然这个决定荒诞地可笑。
随后他拿起电话打给夏朗。
“喂?”夏朗此时刚开完会。
是的,彭锐真的去找夏老爷子了,并且又跟他谈论了好久现在的市场竞争和前景。别看这趟浑水彭锐好几年都没再涉足,但是他却对这方面依旧抓得住说的出,而且头头是道。夏老爷子也是佩服,所以就听彭锐的了,让夏朗正式接手产品部经理。
这可给夏朗乐坏了,刚听说的时候恨不得直接以身相许给彭锐。彭锐一巴掌就给他扇回去了。
“好好解决你们公司的烂摊子吧!”
“怎么了锐哥?”夏朗把手里的资料都交给秘书,让秘书拿去办公室,然后转头去了天台。
“夏朗,我……”彭锐虽然心里苦,但是他从没跟任何人说过。
他就像是森林里的一棵参天大树,尽他所能地伸展枝头,长足树叶,让更多的鸟类能再这上面栖息。
夏朗一听这语气就是出了事儿,瞬间眉头皱成一团:“出事儿了?”
彭锐叹了口气,强忍着把那可笑的自尊心打破:“我想跳槽了。”
“啊?”夏朗张了张嘴,有些超乎意料,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
“锐哥。”他说,“你是不是没钱了。”
彭锐心里“腾”的一下子冒出了一股无名火。
你奶奶的,自己知道就行呗干嘛说出来。
彭锐现在特别想拎着三十米大刀去夏朗公司把这货给砍了。
“没关系。”夏朗对自己的直觉很自信,也没等死要面子的彭锐辩解几句,“没钱跟兄弟说一声,兄弟我养着你。”
“得。”彭锐想,“给这孙子点阳光就灿烂。”
“你养我?”彭锐露出一副轻蔑的笑容。
“对,我养你。”他还特别认真的在电话里点了点头,夏朗应该是脑残协会的会长,彭锐这么危险的警告竟然还浑然不知。
“你什么时候认为我用你养我了?”彭锐语气冷淡了些,“行了,你先忙吧,晚上你酒吧见。”
夏朗谄媚地笑了笑,然后挂了电话。
“夏总。”秘书突然来到夏朗身边。
“怎么了?”
“有几个合作商过来了,想要见您。”秘书说。
“好。”夏朗把手机揣进裤兜,“让他们去小会议室,我一会儿就到。”
…………
祁东最近可是闲得蛋疼。
自从章总买水军黑祁东,祁东坐视不理不费一兵一卒一颗唾沫星子地完胜后,章总就一直没去艺星娱乐。
一开始媒体记者也早中晚三班倒地盯着艺星娱乐的前门后门还有几个偏门,甚至狗洞也不放过。
从此章总就闭门不出,这让记者们大为不爽,还有这么多新闻要写呢,章总人却没影儿了。然后媒体记者打听到了章总住的小区,连夜蹲守。
要不是小区保安尽职尽责,说不定章总的家立刻就成了新闻发布会现场。
所以,祁东又过上了逍遥自在、无忧无虑又偶尔蛋疼的快活日子。
“东哥。”宋友旭把电脑拿过来放在了祁东面前,“有几家经纪公司发来了请帖,邀请你去参加他们的酒会。”
“酒会?”祁东把领口松了几颗扣子,露出了深沟般的锁骨和性感的肌肉,手里晃着半杯红酒眼神有些慵懒,“怕不是鸿门宴吧。”
“这群人就是猎豹和狮子。”祁东一扬手,抿了一口酒。高脚杯里的红酒就像是还没干涸的血液一样,在还算明亮的屋子里把杯子的内壁挂上了一层血色的朦胧,让人捉摸不透,同时还有些心惊胆战,“一看到有价值的利益,他们会不惜一切地抢夺到自己的嘴里。”
祁东放下酒杯,看着对面坐着的宋友旭:“如果是到了狮子嘴里,那么猎豹就会扑过去跟狮子鱼死网破;如果是被盟友夺取,他们拼上一切地想分一杯羹。”
“很显然,我就是那肥肉。”
“不过我这肥肉有点特殊,被不被吃,或是被谁吃还真就由不得他们。”
宋友旭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然后把所有发来邀请的邮件都删了。
漫长的冬夜下着小雪,祁东伸手接住一片雪花,雪花感受到了祁东手心里的温暖瞬间化成暖流渗进了祁东的皮肤里,成为了祁东身体里的一份子。
今天在节气上是小雪,就跟这天气和这景色一样,雪夜凄冷,灯红酒绿。
祁东数不清这样过了几个小雪,过了多少年。
如果记得没错,小时候每次等到冬天的每个节气的时候,他母亲晚上总会是煮上一大锅饺子等着祁东和他父亲回来。那时候吃的每个饺子否皮薄馅大,一咬都“滋滋”出肉汤。虽然很多年了,但是每次祁东回忆起来的时候,那饺子的香味儿仿佛就在嘴边一样。
——吃不到了,永远。
祁东一抬手把剩下的红酒一口灌进肚里,然后脸颊有些泛红地扶着天台的护栏静静的独赏雪景。
天,好像又黑了点。
雪,似乎又大了。
天台上的人,仿佛是有点喝多了,醉生梦死般的把眼睛一张一合,想要看淡世间一切云烟。
曾经的过往、现在的境遇、未来的抉择就像是三把利刃一样准确无误般的插在祁东的心口上。有时候祁东还在想,是不是他不踏进娱乐圈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呢?
答案很显然不了了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又能指望的上谁?
——他,也应该出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