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午时,皇后娘娘的仪仗到了松子山下,华盖如云迤逦。御林军早已把方圆几里地围得水泄不通,今日相国寺的香客仅有皇后娘娘而已。
秦暄明率东宫诸人见驾。披风之下,他难得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衫子,稳重贵气,是个官家子弟的模样。
“太子吾儿病着,你们怎么都来这里了?”皇后娘娘第一反应还是担心自己的儿子。
秦暄明道:“娘娘多虑了,有娘娘亲派的御林军守卫东宫,太子殿下安全得很。得知娘娘要登山祈福,太子妃殿下命吾等来此,护凤驾万安。”
皇后初闻心里有几分感动,随后道:“谁知她是突然性子转好了,还是在指责本宫多事,换了东宫的侍卫?教她不顺畅了。”
毕竟,心中的成见难以化解。
秦暄明道:“太子殿下一片孝心,太子妃殿下自然亦步亦趋,诚心向娘娘尽孝。”
皇后心里舒缓几分。
太子处在风雨飘摇里,她每每想到自己儿子身边是那样一个野蛮骄横的女子,揪心得很。偏太子又不听话,别的温柔可人他一概拒绝。皇后日夜思及,头发都差点儿愁白了。
今日听秦暄明这样讲,又听卫娘说,东宫的侍卫昨晚就在了,心想,儿子几乎为她疯魔,或许是那白乐筱良心发现了也未可知。
皇后娘娘还未登山,有宫女来禀告说尚书府来人了。
侍卫们分列出路来,侍女随着李贤拜见皇后娘娘。
“臣女李贤,叩拜皇后娘娘。”天寒地冻,李贤解了披风,就地向皇后行大礼。
皇后不免流露出心疼之色,吩咐侍女,“快,快把李小姐扶起来。”
李贤梳着简单的发髻,一身妃色衣衫,素净得很。她眼睛里有光,面上却带着几分憔悴。皇后瞧着她,跟昨日入宫时大为不同了。
李贤福了福,矜持道:“臣女亦想为殿下祈福,恳求娘娘恩准臣女随行。”
皇后娘娘心中动然,自己的亲生女儿尚且没有这份心,李贤却想到了。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大家小姐,不辞辛苦地感到松子山,可见其心之诚。
皇后娘娘挽住她的手,亲切道:“你有心了,比太子那几个妹妹都强上百倍。”
李贤守规矩,即刻道:“臣女不敢与公主相比。娘娘许臣女同行,臣女感激不尽。为太子祈福,是臣女莫大的福气。日后,臣女也会来此祈求太子殿下日日顺遂,年年平安。”
这番话说得有分寸有情意,皇后听到开心得什么是的,只把李贤当做第一心疼之人了。
秦暄明在旁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从前,太子对这位知书达理的李小姐也是生出过两分好感的,但很快,婚事定了,他所有的心思都转移到白乐筱身上了。可怜这李家小姐,至今对太子抱有期许。
听东宫侍卫禀告,昨夜前来松子山清山时,抓了几个劫匪。劫匪不过是附近游荡的几个地痞无赖罢了,不足为奇,但他们劫掠的对象竟然是尚书府的千金。
如此寒冷冬夜,李贤一个身娇体弱的大家小姐竟会出现在松子山上,来由缘故不免让人揣测一番。昨夜受了惊吓,今天去又赶来松子山诚心为太子祈福,这份执着让人心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