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空气清新，夕芸斋外一片叽叽喳喳的鸟鸣。
一只浑身雪白的信鸽扑扇着双翅，降落在上官墨房间的窗沿上。
上官墨蹙了蹙眉头，从信鸽的腿部用红色丝线绑着的一个小木筒中拿出一张纸条，展开查看。
“怎么了？”司马静芸脚步无声的走到了他的身后，询问道。
上官墨一惊，拿着纸条的手微微的抖了一下。随即将纸条收在袖袋中。
“没什么事。”
“是子灏的来信么？”司马静芸浅浅笑笑，却也不再追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不回去了。”双手捧着信鸽从窗外放飞后，上官墨洗了洗手，便走入了厨房，准备一天的早膳。
“不回去了？”司马静芸跟着走进了厨房，不解的问，“为什么呢？”
“难道你不想我在这儿陪着你么？”上官墨反问道，“一个人住在这里不会孤寂么？”
“不会啊！”司马静芸状似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真的觉得无聊了，我还可以召唤丫丫出来陪我啊！”
上官墨听了，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几下，声音小小的念叨着：“做你的神兽真是可悲可叹啊！”
“你说什么？”司马静芸阴笑着度步到他的身后。
“没啊！什么都没说！”上官墨连连摆手，将司马静芸推出了厨房，“你就在外面好好等着吃饭吧。不然你在旁边，这早饭估计就要等到日落后了！”
“哼！”司马静芸不满的哼唧了一声，走出夕芸斋，懒懒的伸了伸双臂，仰头看天。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你隐藏得很好。可是，三世的纠葛，我比谁都了解你，甚至是你自己。我看出你将纸条收进袖袋时的那一丝慌乱，我看见你转身背对我那一刻眼神的虚晃。可是我没有拆穿，我清楚你的心里在想什么。如果真的可以，我一个人便可以了。灏墨灏墨，楚子灏与上官墨。你们两个，我，却是一个都是不想伤害的呢！
“在想些什么？”上官墨做好早膳，便看见司马静芸一个人坐在夕芸斋前的台阶上对着天空发呆。
“饭好了？”司马静芸回头淡淡一笑，随即双手捂住肚子，垮着一张脸，朝着上官墨抱怨着，“好慢哦！我的肚子真的是好饿啊！”
上官墨无奈的拍了拍她的脑袋，顺便替她梳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刘海：“有的吃就不错的了！既然说饿了，那还不快去？！”
“是了是了！”司马静芸瞥了瞥嘴，“好啰嗦啊！我不过就抱怨了一句而已嘛！”
上官墨宠溺的笑笑：“真是不知道你一个人的时候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从来没有过一个人呢！”司马静芸似是骄傲般的笑笑，原本清澈的双眸中不知何时染上了淡淡的一层雾，“就算是你们都不在身边的时候，也有丫丫陪着我呢。”
“是么？”
“是呀！”司马静芸眼神飘忽，“我很幸福吧？不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孤单寂寞的哦！”
上官墨动了动嘴唇，似是想要反驳，却最中低下了头看着眼前的早膳：“吃饭吧，不然就真的变凉了。”
夜色逼近，皇宫一直，一片寂静。
御书房内烛光摇曳，将书房内的人影投射在墙壁上，摇摇晃晃，忽明忽暗。
御书房外一丝的响声惊动了书房内正伏案寄书的人。
“小德子，外面什么事？”楚子灏放下手中的笔，转了转因不停书写而有些劳累的手腕。
“回皇上，是贵妃娘娘非要进来！”小德子在门外扯着个嗓子回答道，“诶呀，娘娘！咱家不是说了嘛，皇上有令，正在办公，不许外人打扰啊！”
“你个奴才，也敢阻拦本宫？”紫颜手中端着一碗人参汤，对着小德子怒斥道，“滚开！”说罢，便要绕过他进入御书房内。
“诶呀，娘娘！”小德子已不知是第几次的拦在了紫颜的身前，“咱家不是说了么？皇上他啊”。
“小德子！”楚子灏被闹得实在是不耐烦了，“让她进来吧。”
“嗻！”小德子应了一声，看着紫颜趾高气扬的背影，微微的叹息了一声。
“皇上！”将参汤放在楚子灏的手旁，紫颜又绕到他的身后，轻重刚好的按摩着楚子灏的双肩。
“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情？”楚子灏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不耐烦的问道。
“皇上先把参汤喝了吧。”紫颜将参汤推到了楚子灏的面前，“臣妾亲自熬的。”
楚子灏愣了愣，记忆中也有一个女子坐在他的面前，满脸幸福的看着他将她所做的所有食物吃完。
可，她却不是芸儿
端起碗一饮而尽，楚子灏望向满年期待的紫颜：“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我们的灵魂其实都是一样的。”紫颜蓦地窜出这么一句话。
“什么？”楚子灏不解，抬头看着紫颜，深黑的双眸好似一滩深泉。
“可不可以放过司马静芸一次？”紫颜避开了他的注视，低声请求道。
“为什么？”楚子灏怔了一怔。
紫颜咬了咬下嘴唇：“静芸一直在帮助你，帮助天启。她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危害或者是威胁天启的事情”
“她的存在对天启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楚子灏态度强硬着，“你要是没有其他的事就回去吧。”
“你爱不爱司马静芸？”紫颜看着他平淡如水的表情，仍不甘心。
“我不知道。”楚子灏低头继续看着奏章。
“呵！”紫颜轻笑了一声，“徘徊了么？因为记忆中出现了樊清回这个人吧！这就是你与司马静芸之间的感情啊，竟然那么的不堪一击！”
紫颜的话，好似是一把尖锐的刀，生生的将他心上的伤痕划开，再添上了几刀。
“够了么？”楚子灏蓦地抬头，一双黑眸愠怒的看着紫颜，“说完了就出去！”
紫颜眼神闪烁了几下，最终还是湮灭了，端起空碗转身走出御书房。在脚跨出门槛的那一霎那，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你与司马静芸其实并不容易，我只是不想让你后悔而已”
我只是不想让你后悔而已。
这一后悔，便将会是一辈子。
次日清晨，卯时。
乾清大殿之中，一片肃穆。
“众卿家有异议？”楚子灏端坐在龙椅之上，一身皇袍。
左钟第一个走出：“启禀皇上，臣认为不可。”
“说！”
“当初芸小姐为皇上取得皇位，身先士卒。如今只因为一个传说便通缉追杀，这不太好吧？”左钟此言一出，便得众多大臣的共鸣。
“这么说。”楚子灏扫视着大殿，“你们都不同意了？”
左钟跪了下来，朗声道：“臣恳请皇上三思！”
殿内所有的大臣都跟着他跪了下来：“臣恳请皇上三思！”
楚子灏皱着眉头看着大殿之下跪着的一群人：“罢了，退朝吧。”
几日后，皇城大街小巷中贴满了通缉布告。
一月后，整个天启朝全朝通缉妖女司马静芸，提供线索者奖赏一万两，捕获者奖赏十万两。
夕芸斋内，上官墨静静的看着收拾包裹的司马静芸，抿了抿嘴唇，最终无言。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收拾包裹？”司马静芸转身笑问道。
上官墨点了点头，等待她的回答。
司马静芸耸了耸肩，双手一摊：“如果我问你我收拾着玩的，你会不会揍我啊？”
“你不会这么无聊的。”
司马静芸对于他的笃信瞥了瞥嘴：“如果我说我真的是这么的无聊呢？”
上官墨嘴角抽搐了几下，不敢置信的望着司马静芸淡定的神色。
“开个玩笑而已，何必那种表情呢？”司马静芸狡黠一笑，蓦地抬腿将椅子踢翻在地，“还不帮忙？”
上官墨皱了皱双眉，蓦地了然一笑，顺手将房间中的竹桌推到在地。
“你真的是很无聊啊！”
司马静芸正努力的将床上悬挂的绸帐撕扯下来：“谢谢夸奖！”
“不客气，不客气啊！”上官墨随手将梳妆台上的铜镜拿起，向着墙面扔去，“这是你应得的奖励！”
“啊，你轻一点啊！”司马静芸惊呼一声，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上官墨无辜的耸了耸肩，凑到了她的身边：“不过话说你是怎么知道那些镇上的人们知道你住在这里的？”
“原来我与丫丫住在这里时，丫丫经常会到镇上，和镇上的人玩耍，借以赚取食物。”
“按理说丫丫是不会告诉你的啊。”
“它当然不会说了，但是我还是知道啊！”司马静芸扬了扬头，将遮挡住眼睛的刘海甩到脑后，“你快去折腾其他的房间啊！”
“不伤心么？”上官墨忽然问道。
“啊？”司马静芸惊愕，随即淡然笑笑，“我很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局了。还记得在寒青寺时寒青师太将我叫入禅房之中与我密谈么？”
“是寒青师太告诉你的？”
“嗯。”司马静芸点了点头，“我之前都没有想到紫纳诅咒对于天启朝会有那么大的威胁。当时寒青师太便叫我不要再与子灏在一起了，可是我做不到。我觉得，既然知道能够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为何不好好珍惜正在拥有的呢？”
“如果子灏选择保护你呢？”上官墨猜测着，“朝臣们一定不会反对的！”
“不会的，对他的了解程度与对你的了解程度是一样深的。”司马静芸自信的一笑，“其实你们都一样。能够隐忍那么多年，最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如果是你，你是选择天启还是我？”
“这”上官墨深吸了一口气，“如果那只是一个传说，如果你其实对天启没有威胁呢？”
“这个赌注，你们谁都玩不起。”司马静芸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去，这其中的苦涩，只有自己才能够深切的体会与明白。
几日之后，司马静芸与上官墨一人一个包裹行走在陌生的街道上。
“想想就好笑，那些人看见杂乱的屋子的那个表情。”司马静芸再次莫名其妙的笑出声来，引得旁行的路人注目连连，“就跟一口水呛在嘴里，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的感觉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