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干爹和干娘相继离开人世之后，项羽就变了。”虞姬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变得不爱笑了。”
“不，与其说不爱笑，不如说不会笑了。自从干爹干娘走后，项羽就开始消沉，天天阴沉着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我和刘邦谁也不见。当然，实际上我和刘邦那段时间也没有见过他几眼。
“干爹和干娘平常和邻里乡亲们的关系都很不错，项羽也从小受了很多照顾。那次的意外发生过后，乡亲们也都在感慨干爹干娘好人没好报，之后也一直在想办法接济我们这三个孩子。但是，只有项羽不愿意见任何人，就这样把自己关在庄园里。似乎是过于伤心了，他连饭量都少了很多，我们很久没有聚在一起吃饭了。
“那段时间，本来一家五口开开心心吃饭的桌子，每天只有我和刘邦两个人，估计就连油灯都嫌我们孤单。
“项羽就这样消沉了两个月左右，终于肯出来见人了。但是，这次项羽出来之后，就好像生了一场大病，瘦了一大圈，而且……表情也变得十分木讷。
“在那时候起，我和刘邦心里就隐隐有一些担心，但我们还在想着，应该没有那么严重吧……”说到这里，虞姬的眼神又一次暗淡了下去，“后来经过几天的相处，我和刘邦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实——项羽已经丧失用表情表达情绪的能力。”
荆轲挠了挠脸，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和太公望原来还不停在吐槽项羽那面瘫脸来着。
“对于这样的项羽，我和刘邦都很担心，于是我们一直在努力帮助项羽，希望能给予他一些温暖。遗憾的是，这么多年下来，项羽虽然确实也渐渐打开了心扉，但无论如何，他的脸上也出现不了任何一个笑容。
“在三年前，我刚刚十二岁的时候，我们三人遇上了矮子胖子瘦子三个人。
（这三个人的名字说出来真的好有违和感）
“他们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时候，也是十二三岁的年纪，看起来十分开朗，一见到我们就会和我们打招呼。日子久了，我就觉得他们是很阳光的人。
“于是我就在想，让项羽多交几个朋友，会不会让他能重新摆出表情？最起码，最起码要让他笑出来……”
荆轲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心里已经大概知道了矮胖瘦三人设计打算害死项羽的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现在看起来，这三个人渣，在当时主动接近我们就没安什么好心。”虞姬也不傻，气愤地骂道。
“唉，都过去了。”荆轲安慰道，“他们也吃到恶果了。”
这时，两人身后的大门被打开，太公望的声音传来：“项羽醒了，你们去看看他吧。”
“项羽醒了？”虞姬听到这句话便从太公望的咯吱窝下钻了过去，直奔项羽的寝室。
太公望无奈地摇摇头，把大门完全打开，打算让荆轲进来，一回头，却发现荆轲的表情有些怪异。
“怎么了？”太公望问道。
“没什么。”荆轲摇摇头，抬起头后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只是突然觉得，任重而道远。”
太公望盯着荆轲看了一会儿，说道：“刚刚，虞姬和你分享了一段并不怎么美好的过往，对吗？”
“嗯。”荆轲点点头，没有否认。他和太公望都属于相当聪慧的人，这样的人之间的交流往往都很简单，就算只是看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很多事都不用再去解释了。对于太公望和荆轲，那当然更不必说，两人虽然只是不到半月的师徒，但彼此之间肯定有所了解。
太公望叹了一声：“荆轲，你别太往心里去，我们不是神仙，救不下每一个人的，你不要让这一次的事件成为你的心魔。”
“师尊，我真没事。”荆轲正走在前头，听到这句话便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对太公望笑了笑，随即转过身继续走，“今天的事不会成为我的心魔，但我保证下一次不会让类似的事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孩子。”太公望跟在荆轲后面默默摇头，心中暗忖，“性格和小师弟简直一模一样……不和别人说，真不知道谁才是他的师尊。”
太公望的小师弟就是应龙。太公望从小和应龙一起长大，距今用凡间的时限来算，已经五千多年，彼此是什么样的性格当然十分了解。
应龙，从很小的时候起，就表现出了极强的责任感。被要求办到的事，他无论如何也会办到。一旦没有办到这件事，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不管错在不在他，他都会主动要求惩罚。这也是为什么应龙在蛊雕事件之后，自己向盘古请罪要求关禁闭。
而如今，自己的弟子荆轲似乎也和应龙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荆轲拥有的并不是超乎寻常的责任感，而是超乎寻常的正义感。
遇见需要帮忙的人，荆轲会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拼尽全力地给予帮助。一旦自己的帮助没有解决问题，那么在当事人失落的情绪下，他也会倍感自责。
太公望还记得，自己在长江下游的村子里遇到荆轲时，这稚气未褪的少年壮志凌云地对他说：“我会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百姓们应当享受的和平！”
太公望看得出来，荆轲拥有让人难以理解的正义感，对“和平”有着极其强烈的渴望。
在这样一个时代，早就没有人会觉得修炼武道是“为了天下苍生”。大部分的修士都是自私的，他们之所想，不过是变强，然后靠着自己的实力赚取钱财，获得功名，乃至名扬天下。为了天下苍生？说说罢了。这是统治者该干的事，我们管不着。
可荆轲不同，太公望看到他的瞳孔里，除了豪情壮志，还有一份追求正义至死不渝的热忱。
这是只属于少年的热忱，太公望已经许多年没见过了。即便是自己的小师弟，也不知道从哪一年起，眼里的睿智与成熟就盖过了那一部分热忱，火红的颜色再也没有发出光亮。
太公望同意了荆轲的求师，把他纳入自己门下。在造化神院里，这是第一例主动要求拜师的弟子，而且不出意外，也会是最后一例。
虽然从荆轲拜师到现在为止，也不过半月的时间，但荆轲的表现也让太公望很是满意。
首先，荆轲聪明机灵不输太公望，两人的交谈十分轻松，太公望常常会和荆轲一起讨论事情。
其次，虽然荆轲天资平平，但悟性极高，太极二段就领悟了太极境玄技，而且是一类十分有用的玄技，不会出现因为修为高而乏力的情况，这一点就算是天资很高的人也未必做得到。
再有，从这一次的任务来看，荆轲的决断能力和执行能力十分出色，懂得用智慧去规避一些风险。同时，从荆轲如此卖力的情况来看，他眼中的那份热忱绝对有的放矢。
不过，也同样是因为这份正义感，眼前的荆轲居然会因为没有救下刘邦而感到失落——即便他现在和太公望说自己没事。
太公望叹了口气，跟在荆轲后面走进了项羽的寝室。
荆轲性格如此，太公望也不好安慰什么，他只能去相信荆轲，相信他能把自己的心态调整好。
走进了寝室，就见虞姬站在项羽旁边，两人大眼瞪小眼。
“我不是说了我没事了吗？你怎么这么烦。”项羽不耐烦道。
“你怎么这样说话！人家明明很担心你来着！”虞姬叉着腰娇嗔道。
荆轲和太公望互相看了一眼，都是一脸的无奈。
“好些了吗？项羽。”荆轲上来问他。
“嗯，有些力气了。”项羽把眼神瞟向荆轲，依旧是一副面瘫脸。
“没事就好。”荆轲对他笑笑，“那把刀古怪的很，我之前拦住你是怕它再次苏醒。”
“嗯，我知道，谢谢你。”项羽依旧是面无表情，“之前是我太过冲动了。”
荆轲有些无语。从项羽说的话来看，他还是很明事理，甚至还挺有礼貌的，但是这无论如何都摆不出表情的脸怎么看都特别奇怪。
“你们说的是这把刀吗？”太公望从项羽的床榻下拾起那把翡翠色的长刀，在手里掂量了几下，“嗯……还蛮有分量的。作为一把刀居然有这样的颜色，看起来没准是上古神器也说不定……咦？”
说道此处，太公望也发现了刀柄两端的两个小字。于是皱着眉头不停重复着：“青罡……青罡？总觉得好像在哪里看到这两个字。”
“您也有这种感觉吗？”项羽忙问。从他使用的人称代词就可以看出项羽很懂礼貌，但奈何面瘫脸确保出戏，怎么看都像是21世纪学校后街的小混混。
“师尊，青罡刀啊。”荆轲在一旁提醒太公望，“这是上古时代的一名第四批次神，人族神灵‘左胥’的武器啊！”
“哦！！”被荆轲这么一提醒，不仅太公望，连项羽都发出了恍然大悟的声音。
“对啊，就是左胥神的武器！”太公望直拍自己的脑门，“说到吸取血液，也只能想到是他了，为什么我没有想到呢？”
“怪不得我觉得这名字这么熟悉。”项羽也抚摸着下巴说道。
“你们在说什么啊？左胥是谁啊？”虞姬一头雾水道。
其实从之前虞姬和项羽刘邦等人的交流来看，就不难看出，这三人和陈胜白起这类从没有接触过武道的百姓不同。相反，他们三人对武道很是了解，甚至会特意去找《神州风云报》来看。不仅如此，项羽和刘邦也有一起修炼武道的经历。
不过，虽然三人都对武道有所了解，但虞姬是个从没有修炼武道的小姑娘，知道的关于武道界的知识自然没有项羽来得全面。所以，像左胥这样一个在武道史上的地位完全不能和盘古、玉皇、阴阳鬼神、赤雷天尊以及蚩尤这样让人振聋发聩的名字比的神，虞姬当然不会特意去记。
“左胥，是上古时代第四批次诞生的神灵，距今差不多有三十万年的历史吧。”太公望却是耐心地介绍起来，“你应该知道的，上古时代的第一批次神，只有始神盘古一人；第二批次神，是鸿蒙、共工、曦和这样的人族神灵。第三批次神，来自于后天修炼的其他种族神灵，这一代人族神灵出现断层，百万年来没有出现新神，老一辈的神灵也逐渐战死，人族的疆域被压制到了没有办法被继续压制的地步。”
“随后，第四批次的神灵出现了。这一批次内，人族遵照前辈神灵留下来的功法进行修炼，突破成神的数量明显多于其他种族，于是人族开始夺回自己的地盘。”太公望继续道，“这第四批次神内，第一批为人族开疆拓土而浴血奋战的人族神灵里，就有左胥神的名字。”
“只不过，左胥神为人刚烈，战斗悍不畏死，勇猛异常，虽然为人族夺回了不少疆土，但也早早地就战死在疆场上，所以史书对他着墨不多。你不认识他也是很正常的。”太公望叹了口气，拍拍虞姬的肩膀，“别说你了，我和项羽一开始也没有想到。“
说到这里太公望不由得再次感慨，有个聪明机灵的弟子真乃人生一大幸事。
“哦……”虞姬点点头，“那您说的吸血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啊。”荆轲把话头接过，“史书记载，左胥神当时是在西南方向开疆拓土。而西南方向，是血族的阵营，也就是说，左胥神在战场上的正面敌人就是血族这一种族。当时有记载，左胥神手中所执武器为一杆翡翠色长刀，一掌宽，一尺长，极其锋利，切割血族生灵的皮肉就像切豆腐一样简单。切开血族生灵的皮肉之后，这把刀会吸收其血液，而且速度极快。对嗜血如命的血族来说，大量损失血液就会导致自己失去战斗力，所以左胥神用这把长刀做武器，就如虎入羊群，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当然，最后是左胥神双拳难敌四手，被血族神灵围攻而死，享年还不足百岁。”荆轲耸耸肩，叹了一声，“这对于神灵来说，简直算英年早逝。”
“而且史书上还有记载，那把刀吸收血液之后，就会发出绿光，同时这刀也会变得更轻便锋利一些、杀得越多，绿光越亮，刀内所蕴含的能量就会越来越难以控制……和我中午体验到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项羽面无表情地点头道，“看来这是青罡刀没错了。”
“真没想到啊，居然能够在楚阳城附近摸到一把上古神器，还是神灵使用过的那种。”太公望又放在眼前使劲看了几眼，过足了眼瘾才把这刀重新藏在床底下，“我记得，白起的武器也是一把神灵使用过的武器吧？好像还是阴阳鬼神曾经使用过的。”
“什么？谁？？”不止项羽，连虞姬都惊了。她可以不知道左胥是谁，但阴阳鬼神这样如雷贯耳的名字，她再没听过就不配说自己了解武道了。
“哦，白起，是我的一个师侄。”太公望说到这儿，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一样两眼放光：“对了，项羽，你要不要做我的弟子啊？”
“诶？”项羽和虞姬都是一愣。
“啊，不瞒你们说，早在一周之前我们两个就来到了楚阳城了。”太公望解释道，“在很早之前，我就注意到你了。我认为你是一个可造之材，在我的教导下，你的成就绝对不会低的。”
项羽和虞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师尊，你说得太直接了啦。”荆轲在一旁提醒了太公望一下。
之前荆轲提议过太公望，项羽身边有刘邦和虞姬两个好友，还有三个奇怪的家伙和他们称兄道弟，实在羁绊太多，不太可能会同意跟从太公望，所以还是从长计议地好。
但谁知，今天直接破坏了项羽的羁绊，刘邦坠下山崖尚不知生死，矮胖瘦三人也失去了行踪。在楚阳城，项羽的羁绊一夜之间就只剩下虞姬一人了。
客观来讲，这个时候向项羽抛出橄榄枝，是成功率最高的时候。所以和感性的荆轲不同，相对而言较为理性的太公望当然不愿意放弃这次抛橄榄枝的机会。
而荆轲呢，虽然他和太公望比起来比较感性，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戳项羽的伤口。但荆轲也知道现在是最适合将项羽收入麾下的时机，所以他也只能提醒一下自己师尊注意说话的分寸。
“这样吧，我把我们来找你的目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太公望也知道这时需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于是干脆坐在了项羽床榻旁边。
两刻钟后。
“……始神盘古竟然是您的师尊？？”项羽震惊到无以复加。
“……当年斩杀蚩尤的应龙前辈，竟然是您的师弟？？”虞姬诧异得一塌糊涂。
平心而论，他们这会儿是很不相信这样的话的。莫说盘古来自多遥远的时代，单说应龙，就是三千年前记载在武道史上的人物。正常的人类，有人可以活三千年吗？
“你要怎么才能证明你说过的话？”震惊了一会儿，项羽又用标准面瘫脸问出了这一声。但和前几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的项羽连语气也变得冷冰冰的。
“抱歉，我目前还真的没有办法证明我说的一切是真的。就算我再怎么一再声明我说的不会有假，但信不信任我，全看你自己。”面对项羽的质问，太公望淡淡地说道，“虽然如此，我还是想说，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包括我的师尊和师兄弟，包括……我们存在的使命是对抗妖族这样的事。”
项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太公望。
“怎么样，愿意加入我们吗？”太公望再次问道。
项羽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不再看着太公望，而是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
房间安静了下来，三人都在等待项羽做决定。
半晌后，项羽转过头，瞥了虞姬一眼。
虽然依然是那冷冰冰的面瘫表情，可不知为什么虞姬能看出项羽眼中如水般的温柔。
项羽是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的，但虞姬和他对上眼后并没有诧异，她知道项羽这一眼神的意思，于是微笑着说道：“项羽，你不用因为我犹豫。从小时候起一直到现在，你的理想不就是成为新一代战神，庇佑神州百姓吗？”
荆轲和太公望听到这话不由得看了项羽一眼。战神当然自古以来都是被神州的人族武道修士所崇拜的，但并没有许多人敢说自己的理想是要当上战神。毕竟，以历代战神的盖世修为来看，成为战神的难度和对于21世纪的人来说当上太空人的难度差不多。
这种想法，小时候想想也就是了。但长大了还这样想，这只能说明项羽真的没有开玩笑。
项羽听到虞姬这样说，沉默了一会儿（虽然本来也没有说话），再次转过头，把目光扫向房屋角落。
房屋的角落，放着一杆一人左右高的长枪。和普通的长枪比起来，卖相确实很是不同，但也没有出彩到哪里去。
这是项羽和刘邦长大后，自己用父母留下来的钱去姑苏城找铁匠打的玄兵，他们两个人给它取名为“霸王枪”。
霸王枪是一杆三阶的玄兵，不过是神州武道修士的平均水平。但即便是锻造这样一杆兵器，也耗费了项羽家里几乎半数的钱财。
把用来维持生计的钱这样花掉，只为了锻造这一杆武器。这一切只能说明，项羽对武道的至死不渝。在从姑苏城回程的路上，项羽就是这样紧紧抓着手中的霸王枪，在心里默默立下誓言。
“我一定要当上战神。”
“我一定要成为神州的庇护者。”
“我一定……一定不会让爹娘的悲剧再次重演。”
现在，项羽看着这杆长枪，眼中闪过一幕幕画面，包括自己天天早起练武；包括自己在黑夜研读武学经典；包括刘邦和虞姬对自己的鼓励……
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为了变强。
变强是因为什么？
为了苍生。
现在，一条为了苍生的出路就在自己面前，自己有什么理由不踏上去？
“我跟你们走。”项羽抬起头，坚定地说了一句，“我一定要当上战神！”
“好样的。”太公望笑了一声，站了起来。
虞姬坐在一旁，看到项羽的决定，也是笑了一笑。但荆轲注意到，虞姬的这抹笑容，有五分欣慰，三分释怀，也有两分苦涩。
苦涩，是孤独的苦涩，寂寥的苦涩。
荆轲觉得很奇怪。
“虞姬，你想和项羽一起走吗？”荆轲出口问道，“我们学院是可以入住家眷的……”
“不必了，我留在楚阳城就好。”虞姬抬头对荆轲笑笑。
听到这话，项羽和太公望也诧异地把头转了过去。
“你为什么……”项羽费解地问道。
“项羽，你自己去吧，记得照顾好自己。”虞姬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和早晨那活泼可爱的笑容不同，虞姬现在的笑任谁都能品出背后的心酸，“我在楚阳城待着就好。这样，刘邦一旦回来了，也不会找不到我们。”
荆轲恍然，原来虞姬决定留在楚阳城是因为刘邦。
这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孩子，对友情的重视程度远超荆轲想象。即便虞姬亲眼见到刘邦跌下山崖，淹没进湍急的河流里，不知所踪，她也坚信刘邦没有死，刘邦一定会回来家里。
这与其说是坚信，不如说是执拗，只是不相信好友过世的挣扎而已。
想到这里，荆轲又觉得有些心疼。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于是在这时，又是太公望这过分理性的人皱眉问出口：“你确定要在这里等刘邦回家吗？虽然我很不想这么说，但是刘邦生还的可能性……真的不大。”
“他会活着的。”虞姬抬起头，坚定地看着太公望，“一定会回来的。”
项羽看着虞姬，没有说话，也是皱着眉头，虽然表情依旧是那样面瘫，但眼神里的复杂是抹不去的。
他低下头，看到了虞姬手中握着的一朵花，紫色花瓣如蝴蝶翅膀一般展开。
这是虞姬中午在河边摘下的鸢尾花。当时，虞姬把这朵花插在了耳边的头发上，刚才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把它重新攒回手里了。
然后，项羽听见虞姬低着头，柔声喃喃道：
“刘邦说过了啊，鸢尾花的花语，是友情、爱情，还有‘希望’啊……”
……
楚阳城背后，那座大山的深处。
依然还是黄昏，余晖渲染着这座山，把每一处景色染上独特的气氛。
一条小溪畔，夕阳余晖洒下来，溪面上一片金色的波光粼粼，别有一番景致。
此时，一个无论身材还是长相都十分普通的少年正倒在岸边，浑身湿漉漉地，不停地咳着水。
咯嚓，咯嚓。
踩着碎石子的声音传来，只见来人是一个墨绿色长发的怪人。
这个怪人行到少年的身边，蹲了下来，拍了拍少年的脸，探了探少年的鼻息。
“居然被水流冲到这里来了，真是让我好找啊。”怪人把叹鼻息的手收回来道，“说起来啊……还活着真是个奇迹。”
【本卷完】
【可恶，果然不懂得分章节和控制字数啊，这一章写着写着就七千来字了啊魂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