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的医院依然人满为患,我早就熟悉的预约好了,只需要等着轮到我就好了。我们坐在诊室外面,看着面前形形色色的人,想起了我第一次来这里看病的情景。
我一个人小心翼翼的来到这,看到了很多来看病的人,他们看起来比我要病态的多,我拿着做好的测试报告单走进了这间诊室坐在了医生的对面,她在看到我年龄的那一瞬间皱了皱眉头,她看完报告对我说:你现在还不是最严重的情况,但我还是希望下次你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来。听到这话的我也只能点点头,她跟我解释,我有中度抑郁和中度焦虑,需要长时间吃药治疗。可那时候我年龄太小,她并没有让我做检查也没有给我开药,只是说下次要和爸爸妈妈一起来。
直到今天,那天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可今天和以往不同,这次我不是孤身一人,这次有曲烬在。
“一会,你要和我一起进去么?”
“你想让我进去么?”
“想。”
“好,我陪你。”
我冲他笑了笑,他拍了拍我的脑袋。
“请17号泠詻到心理精神科四诊室就诊。”
医院里的扩音器里机械的女声响起,提醒我去看病。
我深呼吸站了起来,旁边的曲烬也站了起来,他顺势抓住了我的手,紧紧的握了两下,又松开拍拍我的背,看着我温柔又坚定的对我说:“走吧。”
我们走进了诊室,医生又是一长串的常规问题,直到她瞥见我手腕上新鲜的伤口。
“你不能一直这样,就算有这样的想法,你也要坚定,我能做的就是给你开药缓解你的症状,剩下的说实话我没法直接帮你。你要自己有活下去的信念,而不是现在这样。”她指了指我的手腕。“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会建议你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以保证你不会再有这样的念头,还有一定要通知你的父母了,以前给你开的药不是监管类药物,但如果那样的药物对你没有多大作用的话,我可能会要开一些药效更强的药物,但那些药必须等你满十八岁或者有监护人在场才可以。”
我还没想好要说什么,一旁的曲烬开口了。
“我满18了,以后我都会陪她来看病的,可以给她开一些作用大一些的药么?”
“你是他的什么人?”
“我是……是她男朋友。”
“男朋友,也不是监护人啊。”
“我们两家一直都认识,她干妈现在是我后妈,而且我们都见过父母了,这您不用担心。”
他瞥向我,示意我赞同他的话。我立马没有灵魂的点点头,我是没想到,他能把我干妈是他后妈这事也说出来。
医生听完也是一脸懵,无奈的给我开了新药。
我们取完药慢悠悠地往家里走,曲烬歪过头神神秘秘的对我说:“哎,为了你我把是你男朋友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你不谢谢我?”
“谢谢曲大少爷为了我的病说了如此违心的话,委屈您了。”我朝他吐了吐舌头。
“一点诚意都没有。”
“那行,回头您有事就说,就当我欠你个人情,我到时候做牛做马帮您行么?”
“这还差不多。”他又露出了那他难得一见的笑容。
回到家,我们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很平常的和干妈和阿姨坐在一起吃午饭,才吃了没多久,我干妈悄咪咪的把曲烬拉到一边,小声的在说着什么,曲烬也时不时回答几句,点点头。干妈和他说完话就对我们说下午还有会要开,就先走了。之后我们安安静静的吃完了饭,直到阿姨收拾了桌子去了厨房洗碗。我们慢悠悠的往客厅走,坐在了又大又软的沙发上,曲烬正在玩手机的眼睛抬都没抬地对我说:“不好奇,刚你干妈给我说了什么?”
“好奇啊,但是你要不想说就不要说。”
他停下了玩手机的手,看着我:“我爸托她问问我,想不想去见见我妈。”
“你呢,你去不去。”
“在思考。”
“我还以为你不会去。”
“为什么?”
“你之前讲过,你妈妈也有躁郁症,并且严重到了她和叔叔的婚姻也是他们离婚的原因之一,说明她的病应该不轻吧或者已经伤害到了你,而且叔叔托干妈问你,说明他知道她在哪,她应该是在一个固定的地方,那你妈妈大概率是在医院吧。所以我觉得你可能不去。”
“不错啊,差不多。但我很久没有见过她了,所以在思考,要不要去。”
“要去也好,有叔叔陪着你。”
“他不会去,他们离婚之后就没见过面,我爸把我妈送进了疗养院而不是精神病院,就是想让她更自由一点,或许有一天她痊愈了,也不会有人说我妈是从精神病院出来的,我爸不见我妈的原因也很多,我能理解他,所以如果我要去的话,是一个人。”
“那你好好想想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决定去,你会陪我去么?”
“我?就当还你人情,如果你决定要去,我就陪你去。”
“好。”
他在二十分钟之内决定要去看他妈妈并且给叔叔打了电话订好了去的时间,并且就在今天,这是我没想到的。
我们收拾好了等着叔叔派的车来接我们去疗养院。
坐在车上他问我:“紧张么?”
“emmm不能说是紧张,就很奇怪的感觉。”
“没事那是我妈妈,有我在你不用害怕什么。”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
这个坐落在郊区的疗养院,并没有我想象的破旧,不如说这里更像是一个很大的四合院,因为大部分在这里的都是老人所以建筑都只有一两层,往里走还能看见小花园小菜园运动器械什么的,总的来说是个不错的地方,空气也很好。
曲叔叔的司机向这里的工作人员说明了我们的来意之后,那位工作人员就带我们上了楼,上楼的时候还嘱咐我们尽量不要刺激到她,她很容易犯病。
不一会我们就到了他妈妈的房间门口,曲烬突然停住了,我拽了拽他的袖子,悄悄的跟他说我们过一会再进去也可以,不着急。他没说话,只是把我拽着他袖子的手拿了下来,紧紧的握住了。我知道他会紧张,会害怕,所以我能做的就只是让他好受一点。
他轻声对我说:“走吧。”
终于,他推开了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