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承颐不再辩解,也不恋战,身形一闪,便消失不见。不消片刻,其他人也追到了后山,只看见慕容瑾一人站在那儿,不明所以的人们便一顿嚷嚷“人呢?人呢——”,只有一直跟随慕容瑾的那些人一眼便明白了七八分。
慕容瑾淡淡说:“没追到,你们去别处找找吧——”
被这么一闹,后面的活动也只好草草结束。慕容瑾自从追那黑影回来,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金承宇自然是看在眼里,待身边的没人的时候,他才开口道:“他是谁?”
“是二皇兄对吧?”金承豪冷不丁走到二人跟前,问道,其实他也一直在焦急地想问个究竟,终于瞅准了这二人此刻的架势一定是在说此事?
慕容瑾看着他,什么也没回答,但是却也证实了他们心中的猜测。金承宇问道:“三弟是如何猜到的?”
金承豪草草地说道:“这一直是我心中的一个疑惑。大概五年前吧,我不经意地拉了一把他的手臂,冰冷彻骨,那时还是夏天。我没敢问,也没敢对别人说,这个秘密我连母妃也没有告诉。后来,我便留了心,经常悄悄地在暗中观察他的举动,后来也托人在外面打听到,原来那是酆都鬼门才有的特征。”
金承宇看着慕容瑾,没有责备,更没有感激,从他的眼睛里,慕容瑾觉察不出丝毫变化,慕容瑾的心不禁一沉,待承豪走远了,她才低声道:“是我放走了他,对不起——”
金承宇这才伸出手臂,轻轻地拉过她的手,尽量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说什么对不起?你又没有做错。我们理解,他现在的心情绝不亚于当年的我。不同的是——他弄错了方向。”
由于此次回来紧急,加上陈子风不断在南越边界捣乱,金承豪心中也难以安宁,祭祀结束后不久便向楚太妃规划了辞行时间。临行前他委托楚太妃以她的名义将慕容瑾约到潇湘苑。
慕容瑾到那里后看到在潇湘苑等候她的并不是楚太妃,而是金承豪,心中便有了几分数。便直截了当道:“楚南王明日远行,不知可有我能帮到的地方?”
“皇后聪慧睿智,不用臣解释就能猜到臣弟的心思,那臣也不绕圈子了。臣今日拜托母妃请来皇后是有事相托。”
“一家人不用客气,楚南王尽管开口。”
“边关战事愈来愈紧,天下时局变幻莫测,周边各国侵吞我南越的野心也从未停歇过,我南越虽不像中原那般地广粮多,但也是个富庶之地,相邻各国早已垂涎已久,无时无刻不想着将其占为己有。这一去又不知何日才能归来,心中之忧尚未能放下,只能托付皇后。
一是母妃。母妃的身体大不如以前,往后还请皇后代为照顾,臣在此先行谢过;
其二便是二皇兄,依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不甘于就此罢手的,往后他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也难以预料,我担心他会将自己逼上了绝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希望皇后能高抬贵手,饶他不死。承豪自小就没什么雄心壮志,以前父皇总是骂我没有做男人的阳刚与血性,倒是妇人之仁更多一些。要不是从小就被父皇逼迫着泡在战场里,如今我怕是根本举不起那把战刀,更担不起保家卫国的重任!在这皇宫之中,见惯了生生死死,也看尽了尔虞我诈,其实我就是希望一家人能平平安安!
其三,如今,大皇兄虽执掌了天下,但是早些年陛下一直生活在宫外,也就这两年才回到宫中,朝野上下几乎没有多少根基。虽然我知道有些老臣心是向着陛下的,但是真正到了危难时刻这些人除了歇斯底里地喊几声‘万岁’之外,什么也做不了。真正的天下还是要靠武力来说话的。眼下,表面上一切风平浪静,可暗地里怕是早已暗流涌动。钟氏家族虽然倒台了,但是他们的根基和影响尚在,一定不能掉以轻心。我不愿看到陛下再重蹈先皇的覆辙,更不愿意看到我皇族要靠仰望他人鼻息而活着!我希望看到新皇能还我皇室之尊严、重振我皇家之威望!
因此,承豪还恳请皇后,守护好南越的江山!”
金承豪的一番肺腑之言令慕容瑾心中感慨万千,想不到一直被她瞧不上眼的三皇子,心中竟然有如此丘壑,也竟会如此深明大义。她的表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沉思片刻,她看向金承豪,说道:
“照顾好太妃是我的分内之事,楚南王自可放心,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太妃受到半点委屈。关于其二,我也会想方设法保下二皇子的命,我想,投身鬼门做了鬼门弟子也许非他本意,必定那时的他连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他和承哲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我相信他的本性始终是善良的,只是当下他迷失了本心而已,给他些时间,我相信他会想明白的;其三,我既然嫁进了你们金家,那就是金家的人,金家的盛衰荣辱与我休戚相关,我会像守护自己的生命一样去守护住这份家业、守护好皇位!”
金承豪没再说什么,双膝跪地,给慕容瑾行了一个君臣之礼。这一切,早已躲在幕帘后面的楚可人听的清清楚楚,也看得清清楚楚,不禁笑了——
自从五七之后,宫中的日子真就如金承豪所说的那样平静如水,永安殿里再也没有出现过闹鬼的事情,慕容瑾让温万春找个漂亮的理由将严成送回老家养老,其场面也算得上是荣归故里了。金承颐也没有再回过宫中,因为石貔貅上没有增添新的掌印,床下也没有了新的刮痕。一切都是这般平静。
只是一天夜里,群芳阁里传来了一个消息,近几日世面上突然出现了大量的假白银,其重量与足银不差分毫,但其含银量却不到足银的六成,此事已从京城波及至整个南越各地。由于此事发生的快速、迅猛,刚开始并没有人发现其中的端倪,短短三天之内,幕后操纵者就用利用这些掺了假的白银迅速掏空了各地的商号、钱庄。老百姓们更分不清真假,为了不再上当受骗,满大街竟然都只能以物易物了。各地大小官府连日来也被围的水泄不通,官民冲突不断,并且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