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亭外,站着两个女人,一个年轻女人,一个中年女人。她们远远地注视着亭子里的两个人,直到看见金承豪将盘中的点心全都吃完了,她们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挂着微笑,不待亭下的人发现,便悄悄地离开了。
这两个女人正是慕容瑾和楚可人。
明天,就是先皇的五七,一切准备事宜都由温万春一手操办,最后报皇帝批准即可。看着宫中忙碌的身影,慕容瑾不禁回想起她父皇的离世后,那些皇兄们上演的夺位之战。“但愿那一幕不要再重演,金承颐究竟在哪?他是否回过永安殿?”想到这,慕容瑾突然觉得应该去永安殿走一趟了。
她叫上采薇,又去了永安殿。此时正是下午,她想,金承颐一定不会选择在这个时间留在宫中的。
门半掩着,推开门,院子里静悄悄的,慕容瑾心中顿时疑云重重。采薇试着叫了声:“严管事——”
听到有声音,管事严成从后院里跑了过来,一见是慕容瑾到来,不禁神情有一丝慌乱。
采薇问道:“严管事,这儿就你一个?其他人呢?怎么门也开着?”
严成面露难色地看着慕容瑾,一副快哭的模样道:“皇后娘娘,这儿只剩下老奴一人了,其他人但凡能走的都走了,每个人都想着法悄悄地找关系往宫中别处去了。”
“他们为什么要走?”慕容瑾问。
“奴才要是说了出来,皇后娘娘莫要怪罪——有人半夜起来,说撞见鬼了,本来这殿里就没几个人,主子不在奴才们心里就更不踏实。房多人少的,一到晚上黑灯瞎火的就更瘆人了。一说闹鬼,就更闹得人心惶惶,这不,都拼了命地想离开这里。他们多半是老奴看着长大的,大多都还是孩子,老奴又怎么忍心强留他们在这里担惊受怕的呢?因此老奴便自作主张,放他们各自去了宫中别处。”
采薇惊问:“何时发生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前天夜里开始的,昨天夜里也有人说看见了——”严成说话的时候不禁将自己的身子缩了一下,好像真的有鬼一样。
慕容瑾笑了,问:“可你为何不走?你就不怕鬼吗?”
“说句不敬的话,老奴年纪也不小了,宫里的风风雨雨见得多了,斗胆说句大不敬的话,这些年啊,这宫里头屈死的、枉死的、横死的,数也数不清,要是他们真来索命也是该向害他们的人索命,断然不会滥杀无辜的。老奴相信,这鬼也该是讲道理的。”
慕容瑾冷笑一声,道:“说的好!本公主年纪轻,见过的世面也少,不过从来不信有鬼!不过这世上奇事比比皆是,有时候,这人可以通鬼,这鬼也可以变成人。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严管事既然能这么坦然面对鬼怪,本公主也相信严管事也是个从未做过亏心事的人!”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皇后娘娘说的是。”严成一边应付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打量着慕容瑾。
慕容瑾突然脸色一转,一脸阴沉说:“给你一刻钟时间,将从这儿走了的人一个不少都叫回来!我就在这儿等着。”
严成本欲争辩几句,或许是想到了慕容瑾并不好惹,楞了一瞬间后便领命赶紧去了,慕容瑾则往金承颐的卧室走去,因为她知道,一定是那间屋子才是‘闹鬼’的源头!
采薇跨步抢在慕容瑾的前面,轻轻地推开门,一眼看过去,屋里的陈设都还是原来的样子。慕容瑾示意采薇站在门口不要动,她仔细地观察了床边的痕迹,痕迹却没有上一次那么明显,不注意看几乎是看不到的,房间里也是一尘不染的,看来是有人刻意地擦拭过。再看那尊石貔貅,身子微微向左偏了一毫。慕容瑾走到了石貔貅的跟前,石貔貅身上裹着一层薄的透明的如蜡油一样的东西——那东西乍一看上去若有若无,若不是知晓也根本看不出貔貅上有何异样,那便是那日她浇上去的七星百合。蜡油上有一个清晰的掌印,掌印很宽,看样子八成应该是个男人的掌印;在男人的掌印下,还嵌着一个略小的掌印,观其大小、粗细,该是个女人的手掌印没错。
慕容瑾笑道:“若没有他人进过这间屋子的话,那他们一定是回来过。来过便好——”
“万一不是他们呢?”采薇问。
“是不是,待会便有答案。刚才你从管事身上看到了什么?”慕容瑾问。
采薇说:“他应该见过‘鬼’,或许也知道‘鬼’是谁,更或许他自己就是那其中的一只‘鬼’!一个真正衷心的管家怎可能让下人们在背后对主人说三道四?他倒好,出了这样的事非但不上报,更不果断制止,反而将这些人都支了出去,这存心是要把‘闹鬼’一说散播出去。明日便是先皇五七,也是钟素娥的五七,他倒是挑了好机会,此刻他怕是正在路上偷着乐呢,因为他的目的就是想让大家把这个‘闹鬼’的事情传开来,让宫里更多的人慌起来。”
慕容瑾冷笑一声,没有作声,挥挥手示意离开这间屋子。当她们走到院中的时候,严成也正好带着众人回来。慕容瑾抬眼一看,连同严成刚好十五人。众人赶紧下跪行礼。
慕容瑾面色阴冷,在他们面前来来回回地踱着碎步,半晌也不出声,只是不断地将目光从这个人的脸上又扫到另一个人的脸上。良久,才幽幽地说道:“都起来回话。我问什么,你们答什么,答错了或是乱答,本公主今日就叫你们也做了鬼!明天刚好是先皇的祭日,估计这回先皇也正寂寞着,正想找些人去陪陪——”
胆小的宫女们个个哭丧着脸,身子已经抖得跟筛糠一般,即便胆子稍大些的此刻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因为这些人早已听过慕容瑾的手段了,连钟素娥那么狠的角色都能败倒在她的手下,她还有什么不敢弄死的?遇到这样的主子也只能自求多福,严成的脸色也十分的难看。
慕容瑾问:“你们中间都有谁看见过鬼?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