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正月也结束了,慕容瑾还是没有醒来。但是自从有了皇帝的册封,秋林宫的日子好过了许多。瞧着来门前骚扰的人渐渐少了,白芷便传信柳如烟是时候在城墙上开个门了,正月十五的夜里,这道门便如愿地打开了。从此,秋林宫里的人出门的机会就更少了。
在前半月里几乎每天都会在秋林宫门口看到承宇,可是过了十五秋林宫里就没有人再看见过他,甚至宫里的其他人也没有看到他像以前那样在宫里行走,华阳殿的门口冷清清的,死沉沉的,偶尔看见琥珀、珍珠在宫中走动时也是愁眉苦脸的。宫中开始有不少人在传着大皇子得了重病,病的连床也下不来的消息。金承宇得的是什么病太医也看不出来,药倒是开了不少,但是几乎都没有喝下去,喝了就吐,刚开始几天吐的还只是喝下去的东西,到后来,竟开始吐血了。
眼看着主子的性命攸关,春天心里也不禁暗自寻思起来:照道理喝了药多少该有些起色才对,可章太医的药为何越喝病越重呢?难不成药被人动了手脚?
春天越想越觉得可疑,便斗胆地自作主张,干脆把章太医送过来的药暂时给停了,每日里不时地给他灌几口米汤下去。这一来倒真有了意外的惊喜,金承宇果然不再吐了,但身子却是一日不如一日,眼见着已有油尽灯枯之像。
章太医每次从华阳殿出来也都是不住地摇头、叹气。得知这个消息,最开心的莫过于钟素娥,一想到自己略施手段就能将金承宇和慕容瑾同时打倒,她的心情无比地畅快。
二月初二这天早上,采薇四人如往常一样早早起来,梳洗完毕后便又在院子里开始劳作了,她们将以前听风阁里有的花能买到的都买了回了,种在这个院子里,她们也不知道公主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只是想等她醒来的第一眼就能看见这满园的春色。
“你们是在种花吗?”一个熟悉的、微弱的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四人惊愕地立在原地,在相互确认不是幻觉的时候才一起转过头来,天哪,她们屏住呼吸,紧紧地抱住了她,生怕这是幻觉。慕容瑾醒了,她终于醒了!幸福的泪水在她们的脸上肆意流淌着……
“好了好了,都不哭了,我不就睡了几天吗?瞧把你们吓得。”
听她这么一说,妙茱便哭诉道:“几天?公主,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今儿是龙抬头,你想想你睡了多久了,可不吓死我们了——”
“这么快就二月二了?竟然睡了这么久了。真对不住你们,又让你们担心了。”慕容瑾笑道,但是人明显虚脱的厉害,声音里没有一点儿活气。
采薇心疼地摸着她的脸蛋,说:“饿了吧,吃的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我们每天每顿都为你准备好了饭菜,只盼着你醒来的那一刻就有饭吃。”
梳洗完毕,饭菜已摆上。饭是稀粥,菜是素菜,慕容瑾细细地喝了一点粥汤,她的眼睛来来回回地转动着,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也许她想起了那日大殿上被休的情景,也许是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中,也许还在沉睡的梦里......众人围在她的周围,小心地看着,等着。
“知道我都去哪了吗?”慕容瑾放下碗筷,幽幽地问道。众人不解地看着她,采薇问道:“公主都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了很多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有活着的,也有死去的。还有父皇母后,我天天跟他们俩在一起,我们去了很多地方,好像过得非常快乐,我央求他们,想永远跟他们在一起,可是他们说什么都不肯。就在刚才,母后又赶我走,我不肯,她就在背后猛地推了我一把,然后我就醒来了——”
听她提起皇后,采薇又忍不住掉下眼泪:“醒来就好,我们以后再也不走远了。”
“我都睡了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都发生了什么?”慕容瑾问。
听她这么一问,担心妙茱、妙菡嘴快说出实情,白芷赶忙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这秋林宫里被我们四人修整了一番,公主你看看,倒也是个不错园子,再等上一段时间天气暖气起来了,这儿将到处都是些花花草草,可漂亮呢。”
慕容瑾环顾了一下屋内,又看了看各处的摆设,道:“这儿是废弃多年的冷宫,我又是被休的皇妃,一大拨人等着置我们于死地,你们又何德何能可以翻云覆雨,将这儿变成了一个世外桃源?告诉我,是谁在帮你们?看来这个人来头还不小啊,是太子还是二殿下?”
采薇赶忙打个圆场道:“公主,身体还虚弱的很,刚刚醒来,不要管那么多事情。我们再去躺一会吧,有些事有些话,我们日后慢慢说。”
“没事的,我只是想知道真相,你们不说我就更想知道。”
妙菡站了起来,说:“我去拿吧。不过公主,我们先说好了,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可以生气,就当是为了我们,好好的——”
慕容瑾点点头,妙菡这才进屋将那份册封诏书拿了出来,递给了慕容瑾。慕容瑾看完,苦笑着摇摇头,道:“我又成了南越的昭阳公主了?想不到老皇帝还真有此等谋略与胆量,倒在我意料之外啊!你们就是凭着这个‘昭阳公主’的身份活到现在?”
“可不是嘛,皇帝还昭告天下,这个身份真的给了我们很多便利。要不然,我们今天想煮上一碗粥怕都难啊。”采薇说。
“真是苦了你们了。我醒来的消息暂时不要让外人知道,对外仍旧说我还在昏迷中。想办法把柳如烟带进来,我当面与她说点事情。”
白芷说:“这个不难,您还没醒的时候柳庄主经常过来看您——”白芷便将事情来由说道了一番,慕容瑾也觉得这是意外的惊喜。
“金承宇怎么样了?”慕容瑾突然问道。
四人面面相觑,却没一个人愿意说出实情来,看着一时间有些死寂的气氛,妙茱有些气不过,嘟囔了一句:“管他干什么,那样的人死了倒是好事。要不是他,公主也不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看大家的样子,慕容瑾已猜出了几分,便说:“哦?那看来他快死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