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钟素娥那边。那罐药渣承载着钟素娥的全部希望,她无法按捺住自己的兴奋,半路上就指使翠儿去太医院将梁高、刘年两位心腹太医请到长宁宫去。
长宁宫里,余新宝兴奋地一把将药罐在院子里的地上砸碎,好让两位太医仔仔细细地辨认一下。两位太医细致入微地反反复复地辨认了好几遍,最终十分肯定地告诉钟素娥,那确实只是治风寒的药,跟他们平日里开出的方子并无两样,只是这量有些多,够两个人的量!
钟素娥听罢,瞬间变了脸色,杏眼高挑,不甘心地一再要求二人保证没有看错,在两位太医的一再肯定下,钟素娥只好作罢。盯着那一地的药渣,钟素娥咬着后槽牙说道:“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我就不信抓不住你的把柄,走着瞧!”
三日后,群芳阁便传来了好消息:在左仁权府中找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尽管慕容瑾这几天在心中做了多种假设,当她在群芳阁里看了柳如烟呈上来的证物、信件时,还是惊讶不已,不禁摇头道:“太不可思议了,原来真相是这样的。只是可惜了左大人,死的太不值!你们顺着左大人的线索追查下去,我要知道那个人是谁!必须铁证如山!”
慕容瑾没有将在左仁权家找到的东西带回来,依旧留在了群芳阁,她自有自己的主张。这是一个关于太子身世的秘密,虽然她已知晓真相,但是心中却没丝毫快感,反而有些隐隐的担忧与不忍,因为承哲还是个孩子,是个本性善良的孩子,他本不应该被卷进这场残酷的纷争里来。
“不管他的父亲是谁,他是无辜的。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想尽力保住他性命!”慕容瑾在心里喃喃道。
在慕容瑾精心医治下金承宇的身体比预期状况好了许多,加上身体底子好,又掩饰的小心、细致,钟素娥并未寻到任何端倪。
华阳殿里的日子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金承宇和慕容瑾的关系再次回到了最初的距离,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日五更天的样子,睡梦中的慕容瑾迷迷糊糊中似乎听见了一声金雕的鸣叫,立刻清醒起来,侧耳倾听,果然是金雕的声音,只是那声音不像平日里那么苍劲、有力,尾音里似乎还透着无力与疲惫。
“金雕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到?难道它生病了?或是遇到了袭击?”想到这,慕容瑾突然暗道不好!一骨碌从床上翻了起来,也顾不得招呼别人,穿着睡衣光着脚丫就冲到了外面。
借着微弱的星光,慕容瑾瞧见金雕正落在对面的一株花枝上,蜷缩着身子,低垂着脑袋,右边的翅膀耷拉着,羽毛尖处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什么东西。它真的受伤了,好像还伤的不轻。花枝颤巍巍地抖动着,金雕的身子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一头栽下来。慕容瑾心疼地往金雕的身边狂奔过去,顾不得自己还光着脚。
昏昏欲睡的金雕突然间听到有脚步声迅速朝它逼近,猛地用力地拨动了一下脑袋,奋力震动几下翅膀,借着花枝颤动的力量,一鼓作气向半空中冲去,几个盘旋之后,然后一个俯冲,直扑书房的一扇窗户而去。慕容瑾这才注意到,那扇窗户上方的一扇正打开着,看它的反应还如此机警,慕容瑾瞬间也稍稍放心了一点。
看见金雕冲了进去,慕容瑾也跟了跑了过去。书房的门紧闭着,金承宇在睡梦中突然被“轰隆”一声惊醒,起身一看,一个通体金色的大鸟正跌跌撞撞地在屋里盘旋着,最后寻了书架的最顶层上落了下来。
他自然清楚这绝非什么普通的鸟,正寻思着怎么去捉住它,就听见“砰砰砰”的砸门声。打开一看,慕容瑾正一身睡衣光着脚站在门前。这副模样实在有些不雅,金承宇惊讶地看着她,关切地问道:“你怎么这样子?”
“看见金雕了吗?”慕容瑾完全不顾他惊讶的眼神,说话间已经一把推开了他,目光在屋里四处搜寻着。
“是它吗?”金承宇手指着书柜的顶上,说:“躲那呢——”
“快把门窗都关好!”慕容瑾用命令式的口吻吩咐道。金承宇也不明所以,只是顺从地赶紧去关好门窗。此时屋里的能见度极差,慕容瑾不想再次刺激道金雕,便没有允许金承宇点灯。她踩着凳子,手臂小心翼翼地往书架顶上探去。
慢慢地,慢慢地终于要接近金雕的身边了,慕容瑾看它脑袋耷拉着,身体向一边倒着,有气无力的。为了不让它再次逃走,慕容瑾手臂迅速发力,一把扣住了金雕的翅膀,顺势往下一拖。
可是雕就是雕,被擒住的那一瞬间又激起了它身体里的战斗本能,只见它将颈部的羽毛奋力地抖擞了一下,已经混沌的眼睛转瞬间也喷发出两道精光,嘴巴猛地往慕容瑾的手臂上咬去,慕容瑾手一吃痛,便松开了,金雕则乘机将一对硕大的翅膀舞动起来,刹那间,架子上的各种瓶瓶罐罐便纷纷往下落着。
慕容瑾光着脚站在凳子上,数只锋利碎片从慕容瑾的脚面上滚落,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血口。金雕发疯似地在屋里盘旋着,左冲右撞,寻找一线生机。屋里顿时一片狼藉。
也许是疼痛唤醒了慕容瑾的理智意识,她食指微拢,放在唇边,一声嘹亮清脆的口哨声穿破屋里的黑暗,在空气中回荡着。这是主人的呼唤着,金雕终于听到了亲人的呼唤,只见它翅膀缓缓地张开,一个滑翔的姿势朝着慕容瑾扑了过来,即将到达跟前时又微微地收了翅膀,踉踉跄跄地落在了慕容瑾前面的桌子上,用它那又尖又硬的喙在慕容瑾的手上蹭了几下,然后把翅膀又缩的紧了些,双腿弯曲,脑袋低垂,蹲在那儿,一动不动。
慕容瑾轻轻地抚摸着金雕的背,它则像一个终于找到了妈妈的孩子一样,温顺、安详。
看着满屋的狼藉,慕容瑾尴尬的不知说什么好,只好赔笑道:“对不起啊,把你这儿弄成这样。我一会叫采薇她们过来收拾,所有损坏的东西我会照价赔偿的。”慕容瑾还站在凳子上,地上早已是一地碎片,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了。
面对这飞来横祸,金承宇似乎并不没有恼怒,反倒对这只大鸟有了兴趣。看着慕容瑾的脚一直在流血,才缓过神来,心疼的不得了,一步跨到近前,说:“你脚流了很多血,我抱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