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阁”还有一处庄园,这儿早年间原本是一大户人家的林园,不过看其光景也是没落了许久,但观其园林布局应该是请能工巧匠精心设计过,稍加整顿便可见其原本精巧典雅、水清木华的容貌。跟前面的“群芳阁”背靠背地连在一起,又相对独立。人在后院可以将前面看得一览无余,而前面的人却怎么也进不到后院中来,这就是白芷相中这儿的原因。后院对面就是南越皇宫的护城河,院墙与护城河有着一箭的距离。与“群芳阁”相邻的分别是一家酒楼和一处客栈,规模和“群芳阁”差不多,白芷虽出了高价但也暗中使了些手段也一并给盘了下了。同时盘下的还有沿街的其他一些铺子,如此算来,大半个康乐坊都成了“镇海楼”的产业。
站在园子门口,慕容瑾不禁感慨道:“这么好的一处院落,可惜了!”
“庄主请,几位堂主都在里面。”开门的正是柳如烟。绕过一段回廊,便进了厢房,众人见慕容瑾进来,便都起身行礼。
“这异国他乡,庄主这些日子可还过得习惯?”柳如烟关切地问道。与此同时,陈紫云、李南风也都满怀期待地看着她,每个人的目光中都充满了关切。
慕容瑾笑笑,道:“看上去你们好像都很担心我?”
柳如烟说:“庄主,可别开玩笑了,得知您出嫁的消息我们都十分难过,但是因为您的书信提前送达,告知我们一切,我们除了焦虑之外就只好眼巴巴地等着——等待庄主的召唤。后来,终于接到了白芷的通知,我高兴坏了!”
“这次我叫你们前来是要事相商。南越朝中情形你们应该已有知晓,金承宇的处境想必你们也一定清楚。在我出嫁之前我叫白芷一再交代你们置身事外是有原因的,我之所以最终答应了这门婚事,一是因为形势所逼,慕容珺不愿意我继续待在北国,在他看来眼下最大的威胁便是我,因此我得不得不答应这门婚事;二来也是我跟南越金承宇的一个交易,交易内容就是我帮他复国,他还我自由。因此权衡当下我的处境,我便答应这个请求。
我之所答应金承宇的条件还有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原因,就是在比武招亲的前几日,有人向我出示了我父皇生前写给南越皇帝金城的承诺书。
十年前金城曾协助父皇钳制汝南王、遏制慕容恒,最终父皇才能撑过那段日子顺利掌管了北国。父皇与金城早年相识并偶有往来,父皇一直知道金城的难处,无奈这是他国内部之事,无法施以援手。我也是后来才想起父皇生前曾试探性问过我,他说‘他日若是要你以镇海楼的名义去帮助一个人,你会愿意吗?’我当时就回答他说,若是关乎苍生的正义之事,我镇海楼自然义不容辞!不想这才过去两年多,事实就摆在了面前。”
“那庄主接下来的计划?”李南风问道。
“南越的这盘棋——我想交给陈堂主来下,几位意下如何?”
“好!”李南风、柳如烟不假思索地异口同声应道。
“好!这第一枚棋子我们柳堂主走得漂亮,不过得注意,初来乍到,当心树大招风,要做好各种风险预估。”柳如烟听此点点头,慕容瑾继续道:“陈堂主,接下来我们要筹备的就是财力、兵力、情报,这中间兵力是个大问题,这就要我们想办法去借——有没有办法去转化钟、常两家的兵力?”
“庄主放心,给我点时间,我想我会有办法的。”陈紫云道。
慕容瑾点点头,说:“今后白芷她们会为我们之间传递消息,我出宫多有不便,你们更要谨慎行事。”
……
与三人一番周密计划之后,看看时间不早了,慕容瑾才想起那主仆二人应该还在那儿等着她们,又或许等得不耐烦早就走了吧,她心里寻思着,和白芷按约定一个时辰沿原路返回。
此刻,在狭小的空间里,尽管慕容瑾看不清金承宇的脸色和眼神,但是车中的气氛却令人沉闷的很,有种暴雨来临前的压抑。一路无声,终于到了华阳殿。
白芷和春天先下了马车,待马车停稳,慕容瑾便起身准备下去,却不料黑暗中手臂猛然间被金承宇一把抓住了,并顺势往回用力地带了一把,本就半躬着身子,突然间被这么使劲一拉,慕容瑾一个趔趄没有站稳,结结实实地跌倒在金承宇的怀中。
狭小的空间里,金承宇只顾着想不能让她摔倒,便一把将她紧紧地抱住。这虽并不是他的本意,但是,一瞬间胸口传来的温暖和那阵阵令人着迷的香气,刹那间令他陶醉了,他的鼻尖几乎要贴上了她的额头,不自觉地又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慕容瑾不禁“啊”了一声,虽然这一声压得很低,但是足够让车外的两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白芷和春天二人同时扯开了轿帘,当看到轿中的一幕时,二人又不约而同地将手松开。春天窃窃地笑着走开了几步,白芷则依旧呆立在原地,无所适从。从情感上来说她希望她的公主能够幸福,像所有的女人一样,有个疼爱她的人,但是从忠诚上来说,她永远忠诚于她的公主,无论对与错。
“白芷,你先进去,我跟你家公主有几句话要说。放心,我不会伤她分毫,再说了,真要是的动起手来我也未必是你家公主对手。”金承宇的声音冷冰冰的,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白芷本来还想征询一下慕容瑾的意见,但是却被金承宇的最后那句一本正经的大实话给逗乐了,她强忍着笑果真扔下她的公主,独自离去。春天将马车安顿好了也离去了。
马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她倒在他的怀里。
“松开!”慕容瑾命令道。
金承宇松开了手,声音倒是变得温柔起来:“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刚才担心你会摔倒。”
“你不拉我,我能摔倒吗?说吧,你想知道什么?”慕容瑾说话的声音很平静,连一丝怒气也没带。
“能告诉我你今晚去见谁了——”
这个问题倒是有点出乎意料,但是也在情理之中,慕容瑾不禁暗笑,她思忖片刻,打算找个稀松平常的理由将他敷衍过去。可是,转念一想,突然间来了兴致,她想逗逗眼前的这个男人,或许也是为了回报刚才他那无礼的举动,便说:“难道大皇子没跟在后面一起去看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