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红色的花瓣,仿佛下着花雨一般,十里红妆,仿佛将着天地都染成了红色,这一场盛典似乎与历朝历代都不太一样。
百姓只知护国大将军钟云泽之妹,要嫁与皇上为贵妃,可是皇上弄的这个架势,却仿佛是要娶皇后一般,不,取皇后都不是这个架势,皇上这个架势更像是——娶妻。
大将军府中早已是张灯结彩,钟芸笙看着衣架上正红色的华服,还有旁边托盘中的首饰,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自己就这样要嫁人了?
前些日子公里将服制送来的时候,钟芸笙整个人都是懵的,因为他知道历朝历代的正红色在皇宫之中,唯有皇后可用,更别提凤冠了,可是自己明明只是一个贵妃而已,她当时还问将服制送来的宫人是不是拿错了?结果宫人却告诉她这是皇上的吩咐,倒是钟云泽仿佛早就料到了一切似的,当时就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必担心,之后便吩咐人将衣服和首饰送扔她的闺房了。
“怎么还在这里傻站着?怎么,后悔了?”钟云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还带了几分戏谑,而他身后便跟着急匆匆赶来的周颜。
只见周颜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数落着:“你胡说些什么呀?昨天把太后娘娘从宫里派过来的一群礼教嬷嬷给打发走了,今天这么大的日子,你还在这里不咸不淡的,你这心怎么就能这么大呢?”
钟云泽佯装委屈:“颜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呢?我哪里不急了?”
周颜一脸嫌弃地将他扒拉开,招呼着几个侍女来给钟芸笙换衣服:“哎呦喂,我的小祖宗,今天这么大的日子,你跟你哥一样心真大,快快快,赶紧赶紧收拾起来,我这都火烧眉毛了,你们两个就一点都不急,我真的是迟早被你们两个给气死!”
钟芸笙和钟云泽听着周颜絮絮叨叨地数落个不停,非常默契的抬头望天花板,钟云泽其实非常想跟自己媳妇说一句,现在才刚刚日出,花园里花瓣上的露珠还没消呢,不用这么着急的,但是看着自家媳妇那一副“再敢说一句废话晚上就给我打地铺”的表情,钟云泽非常机智地选择了闭嘴。
周颜亲自上阵,为自己即将出嫁的小姑子梳起了头,她曾经也是伺候过太后娘娘的,所以对攻中的一些规矩还是非常了解,一边梳头,一边在她耳边絮絮叨叨。
精致的雕花千年檀香木梳与那如墨如绸的青丝相互摩擦,青丝中沾染了一些古木的清香,木梳也顺走了头发上的芬芳,少女的发髻被拆落,用早已准备好的金簪,将头发全部挽起,接下来,一只又一只发钗,一条又一条的流苏,前仆后继般地为青丝装点,到最后,周颜庄重地捧起那顶凤冠,钟芸笙从他的眼睛里面看到了她对这个凤冠的尊重与崇敬,钟芸笙清楚,这顶凤冠代表的不仅仅只是一个发饰,更是帝王的恩赐。周颜将凤冠小心翼翼地戴在了钟芸笙的头上。
凤冠霞帔,母仪天下。虽然她只是一个贵妃,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钟芸笙的地位绝不比皇后差,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不直接封后,但是却并不妨碍他们看风向。
周颜从另一个托盘中拿起一柄孔雀羽扇,在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耀眼:“芸笙,好好举着这把扇子,把自己的脸给遮好了,这柄扇子只有皇上才可以亲自揭开。皇上今日迎你入宫,所用的阵仗,皆是皇后之仪,正妻之礼,但你绝对不可以正位自居,明白吗?”
钟芸笙看着自家嫂子一脸严肃,点点头,发饰随着她点头的幅度铃铃作响,悦耳而又庄严:“明白。”
“老爷,夫人,皇上的迎亲车架到了,苑亲王和毅亲王已在外等候。”管家前来禀报。
钟云泽将手臂一伸,钟芸笙一只手以扇遮面,另一只手扶住了自家哥哥坚实的臂膀,迈出闺房门,自此为人妇,兄妹两个,一个步伐稳健,一个莲步轻移,周颜则是静静地跟在二人身后,没多久,便走到了大门前,只见梧觞和晴觞早就等在门口,晴觞依旧是万年不动的冰山脸,本来好好一张可以迷倒万千少女的面庞,硬生生的是让他身上的冷气弄得千里冰封,倒是梧觞不再像那一次的宴会上那样放荡不羁,而是规规矩矩地在清俊的脸上挂上了一副温和的笑。
几个人互相见礼之后,梧觞便道:“那就请贵妃嫂嫂上轿吧。”
钟芸笙点点头,突然,只听身后扑通一声,回头一看,便见周颜行的是三叩九拜的大礼:
“命妇钟周氏,恭送贵妃娘娘!”
钟云泽要上前去将她扶起,但最终也只是动了动脚,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妻子不行完这个礼,是不会心安的
而钟芸笙则是懵了:“嫂——嫂子——”
“娘娘!圣旨已下,天下已晓,自此以后,再无护国大将之妹钟芸笙,只有贵妃钟氏芸笙!”周颜将头伏在地上,一字一顿。
钟芸笙眼尾通红,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眼,便是淡漠平静:
“免礼平身——”
“谢娘娘!”
整个过程钟云泽一句话都没有说,他清楚自己妻子的性子,并非是要恩断义绝,而是想告诉所有人,钟家一定克己复礼,不会蛊惑君心,更不会插手宫中之事。
钟云泽将钟芸笙送上轿后,自己也和另外两位亲王一样,各自上了马,三匹马在轿子前方护送,三袭红衣,三种颜色,梧觞温文尔雅,钟云泽雄姿英发,晴觞目空一切。若非是因为这是皇帝娶亲的车驾,只怕是满城的女子都要折一支鲜花打在三人的身上,来表示自己的仰慕之情。
而轿中的钟芸笙乖乖地拿扇子遮着自己的脸,稍微扫视了一下周围,轿子内部用的是最好的红色天蚕丝蜀锦裹制,触感轻柔丝滑,顶上还垂落着几缕红纱,一看便是价值不菲,伸手一拨,仿佛是浸入了水中一般。
钟芸笙还留意到,护送车驾的,除了自己的哥哥和另外两位亲王以外,还有身后数不清的兵马,她不知道这些缠着红绸的兵马是何时进的城,但她知道肯定不是自己哥哥调的人,那边只剩下皇上了,钟芸笙此时此刻也真的是哭笑不得,自己不过一个贵妃,皇上至于这么重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