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萧毓晨却并不想涉足那片黑色的领地。于是他选择孤身一人,也许只有夜晚,只有空无一人的街道才是他真正的归所。然而,就在他紧皱着眉头,无视了交通信号灯那刺眼的红色,闷声向前走时,一辆面包车闪烁着比红灯更加刺眼的车灯径直向他冲了过来!
萧毓晨惊愕地捂住自己的脸,对方才脑中闪过的景象感到一丝恐慌。自己,难道,不是应该已经死了么?
“轩,你怎么了?”皖立即凑上前,十分担心地扶着萧毓晨到床边坐下。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萧毓晨目不转睛地直视着皖,后者难以再隐瞒,只好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萧毓晨—准确地说是轩—是大燮王朝礼部侍郎的二公子,但是却在前不久被不明组织暗杀。痛失爱子的礼部侍郎大人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再次复活,而选择依靠先人流传下来的阴阳五行之术唤回轩的魂魄。皖是两年前刚刚进入府内的贴身侍从,通晓阴阳之术,于是便在这月盈之夜设了阵势,施了唤魂之法。却不想,竟把萧毓晨的魂魄招了过来。
“你和轩有着同样的气息,这一点我确信无疑。倘若你真的不是他,那你便是他的转世……”皖的眼中流过一丝无奈,从某种程度上说,他的做法失败了。他招来的魂魄并不是轩的,或许那个人的魂魄早已灰飞烟灭……皖不敢再多想,他看着眼前的男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萧毓晨在听了皖的一番解释之后虽觉得不可思议,但竟欣然接受。若不是这个叫皖的男人救了他,恐怕现在他就该在森罗殿上受审了。能够摆脱自己在现世的牢笼,即便是被还了魂,也该三呼万岁了。
于是萧毓晨的脸庞又舒展开来,他拍了拍皖的肩膀,笑道:“那我不妨就成为轩好了,这不正如你所愿么?”
“如我……所愿?”
“对啊,怎么说你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啦,我就当一回那什么侍郎的二公子,你意下如何?”
皖看着面前这个绽放出大大笑容的男子,仿佛真的就像是轩坐在他眼前一样。一样的脸庞,一样的微笑,仿佛是树荫下细碎了一地的阳光,影影绰绰,却能够触摸到明媚的温暖。
皖愣住了,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暗金色的绸衣晃了满眼的雍容华贵,嵌有上乘白玉的官靴重重地落在房间的地板上—一个身材魁梧,却双鬓微白的男人在众侍从的簇拥之中进了内房。
皖见了来人连忙起身接迎,却被对方毫不在意地推向一边。那人大步走向萧毓晨,迫不及待地拉住他的手道:“我儿,你可算醒过来了!”
皖被推得一个踉跄,然而他已经无暇在意。他伸出手抓住桌角,指关节已经隐隐泛白,紧张地望向轩父子那边,额头上有细密的汗水渐渐浮现。
“怎么办?若是被发觉作法失败若是侍郎察觉这人并不是他的公子那么不光我会他岂不也是”
然而,床边的两人相处甚欢,屋里回荡着侍郎豪放的大笑声。不久,萧毓晨便露出倦意,微微从床上欠身,“父亲大人恕罪,孩儿略有些倦了”同时向紧张得全身绷紧的皖不易察觉地挤了挤眼睛。皖长吐一口气,连忙拱手禀告:“禀老爷,太医也吩咐过公子需要静养,您看是不是”
侍郎将大手一挥,“那好!我儿,你好好休息,待到康复后为父为你举办盛大的庆祝宴会!”他转身,漫不经心地、目光草草掠过众人,“你们,好好服侍公子。我明日再来。”
他背着手,缓缓踱着方步到了门口,余光扫到了恭敬立在一旁的皖,脚步略微顿了一顿,“皖,这次你立了大功,想要什么赏赐就说,本官一定满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