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着素白的身影站满台阶,悄无声息,仿佛一场盛大的祭典。然而,堂上却并无人影。他们只是静静站着,等待着。就像等着宿命中注定到来的时刻。
深翠色的屏风后,袅袅升腾的白雾,案上泛着深红色光芒的古琴,房间正中白色的帷幕,帷幕后隐隐约约的黑影。面容精致的男子,一袭白衣如行云流水。拂袖坐下,他留在地上的影子淡得接近空明。
“开始吧。”琴弦上淡淡的雾气缭绕,他修长的手悬在古琴上方,眼神冷定,如逆转生死的神。
淡淡的琴声回旋,像一个漩涡,将思绪层层卷起,随着弥漫的雾气静静飘扬。乐声渐渐转为急促,虚空中似乎有飘渺的诵唱传来,从无限高处缓缓降临到帷幕中央的黑影。人们不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仅仅是坚信会有未知的奇迹降临,想相信命运一样。有如神迹。
来自碧落的圣灵吟咏,空气中的光芒缕缕凝聚,地上白色的花瓣飘起,随着气流缓缓旋转,像一道光柱,笼罩着帷幕,奇异的光芒。突然,五色旋风散开,半空中的流霜凝结,光华大盛。白纱的帷幕被片片撕碎。
一切归为沉寂,光芒散去的地方,黑色长袍的男子静静地站着,微微扬起了下巴,一如既往地挺拔俊美。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对面低头抚琴的男子,嘴角微微牵起,露出让人窒息的、邪邪的微笑,眼睛狭长而温柔。
白衣男子抬起头。在琴声的余音中,默然不语。
“我从哪里来?”
“我为什么在这里?”
“我是谁?“
“你又是谁?”
“为什么你看上去那么熟悉?”
“告诉我一切。”
身着黑衣的男子并未得到他期待的回答,而是被一群穿着素服的丫鬟簇拥着进了屏风后的内房。被唤作“皖”的男子亦是起身离座,随同一行人进了屋。
金丝木制的圆桌椅,精雕细刻着龙凤双飞的纹样;真丝织的被褥绣有五彩的花瓣,整齐地铺在床上,熠熠生辉;冉冉檀香在缕缕轻烟之中扩散,直至整个空间拢上一层朦胧。
丫鬟们侍奉少爷坐下后,便在皖的示意下退出了房间。狭小的空间内,只剩下两人。
“轩,你可真回来了?”
皖静静地坐在轩的对面,漆黑深邃的瞳仁中仿佛跳跃着看不见的火焰,是那般如饥似渴,却又屡被按奈。
被唤作“轩”的名门公子却露出一脸的疑惑,道:“我不是什么轩,我叫萧毓晨。”
皖听了这话不禁蹙了蹙眉,沉静的脸上亦掠过一丝慌乱,但片刻间便恢复了平静。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馨香,凄冷的月光穿不过纸窗,通明的烛火将房间点亮。盈盈弱弱,隐隐约约,摇曳的烛火将皖的脸庞镀上了清晰的光影,思绪开始纷杂。
“不,你是轩,大燮王朝礼部侍郎的二公子……”
“大燮王朝?礼部侍郎?二公子?”自称是萧毓晨的男子惊得从椅子上倏地站起,“你们这是在拍电视剧还是什么?我怎么一句话也听不懂?况且……”萧欲言又止。况且—自己刚刚在哪里?在干什么?又怎么会来到这个鬼地方?眼前的这个似曾相识的家伙又是谁?萧毓晨烦躁地抓着自己的脑袋,妄图想起些什么—
他本是萧氏物流有限公司董事长的儿子,二十分钟前,他正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走。不记得是第几次离家出走了,尽管出身显赫,品学兼优,可他却厌恶着生活,厌恶着那个充满了金钱、私欲、手段的“家”。他本就不适合那样的环境,本该是拥有着澄澈眸子的少年,自由自在地沉浸在青春的梦里。可他的父母却让他过早地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肮脏和污秽,过早地碎了那水晶球一样的梦。
“总有一天你也要像我一样,掌管整个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