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庸关外,萧瑟的寒风呼啸,狭长而严整的部队如川流般汇聚在狭窄的关口下。城楼之上的几个身影看着军队入城,脸上的神情皆有不同。
“全是轻装士卒,就是他们在正面击退了袁绍的大军?”鲜于辅在城头探头看着,语气之中难免有些怀疑,不管怎么看,来的队伍都不像战斗力很强的样子。
“在山地之中,过重的铠甲反而是累赘。他们没有战马驮运辎重,如此是最好的选择。”阎柔看着那随风飘扬的旗帜进入关内才收回目光,随口解释了一句。
“既然他们缺少战马,我们可否与其谈些条件?”鲜于辅心里有了一个计划。
“北边从来不缺战马,他们拿到雁门郡后必然有了自己的马场,至于为什么不用,我不清楚。”阎柔摇了摇头,他现在还是看不懂黑山的所作所为,袁绍都已经大军压境,甚至还要派兵过来,人数虽然不多,但也有千余人。
鲜于辅点了点头,转身询问着跟在他身旁的田豫:“国让有何高见?”
“张燕他们不会待太久,府君不必太过担心。只是由此入广阳郡,难免会让大将军的暗哨发现,那他们究竟要如何解易京之围?”田豫一身文士装扮,悠然地站在鲜于辅的侧后方,不争不抢。
自得到公孙续的声明后,整个幽州都出现了较大的动乱,鲜于辅第一时间便找到了他的旧友田豫,当时的田豫不过是守东州令,鲜于辅已然是刘虞旧部中掌握兵权的实权派人物,势力辐射几乎半个幽州。
但是鲜于辅第一次求见,却被田豫直截了当地拒绝了,理由很简单,他是公孙瓒任命的守将,不可能背叛公孙瓒,那些传言不过是虚言当不得真。
这是公孙瓒余部几乎所有人的想法,公孙瓒在被困易京之前,待人甚厚,特别是对于那些出身不高的人,所以得到了很多死忠。而那些顾及左右之人,在兴平二年,鲜于辅和麴义联手大破公孙瓒部队时,便已经降的降,逃的逃了。
所以这个计策看起来很好,让刘虞和公孙瓒的后辈合力,将整个幽州统筹起来,但是实际做起来却极为的麻烦,主要还是公孙瓒这边的将领,都不知道合流之后自己会不会被杀头,所以表现地极为不配合。
而本来已经投靠袁绍的将领,如王门等人第一时间阻止刘虞旧部和公孙瓒旧部的和解,这也是袁绍给他们下的命令。
于是各地狼烟四起,冬季本该休战的时候,却打成了一团,幽州反而更乱了。
不过这正是计划中的一部分,鲜于辅和王柔出兵,将一些毫不配合的人清理完后,大家也就松了嘴,暂时同意了停战,双方最后合兵广阳郡,拥立刘和为幽州刺史,而在这时,经由太行山而来的天使也被快马加鞭地送到了蓟县。
在元旦之日进行了册封典礼,同时还对刘虞进行了祭祀,对幽州各地的官员进行了调整,大多是保留原位,但更多的是对刘虞旧部的妥协。这时候,公孙瓒旧部就算不同意也要同意了,于是田豫的最新调令下来,鲜于辅当即便将其收入太守府中,任其为长史。
不过盯上这位的,还不止鲜于辅,还有远在天河山上的王零,不过对于田豫,王零并没有直接插手的意思,只是暗中观察。
本来和鲜于辅、阎柔达成的协议便是助其掌权,但不插手幽州事物,双方在袁绍尚存时保持着名义上的同盟关系,也就是玩起了小三国,毕竟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嘛。
张燕带兵借道居庸关,这也是写在盟书上的内容,但是随着张燕入境,几乎所有人都保持了极为警惕的状态,王柔更是带兵一步步护送他们而来,明眼人都能看出,双方的合作态势,其实就决定于今日了,那些袁绍探子必然会捣乱,让两方军队闹矛盾,甚至火并。
“或许他们不欲解易京之围,而是解太行之围!”阎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袁绍大军既出,唯涿郡与陈留郡还屯有大部兵马,此次扫荡黑山,其势比之五年前要更胜一筹。若要求得一线生机,围魏救赵便是最好的计策。”
“张燕就在城下,为何不直接问他呢?”出声的是王柔,他也站在城门楼下,只是他站在左侧,身旁只跟着牵招一人,阎柔、鲜于辅等人都站在右侧,他们中间站着两人,一人是刘和,一人是公孙续,两人的表情完全不同,公孙续有些欣喜,而刘和则有些苦涩,甚至还有些恐惧。
“此刻他们应当还未安营妥当,此时过去会不会不太合适?”
“宾客已至,主人再不去也就失了礼数。”王柔笑道。
刘和闻言道:“那便一同前去吧。”
“诺!”
众人拾级而下,便看到最后进城的张燕部队,他们步履稳健,每个人都背负着一个包裹,厚重的衣物让每个人看起来都很臃肿,在城楼上看的并不清楚,而在关隘内部,双方军队的差异便一览无余。
“穿的这么厚倒也不需要铠甲了!”阎柔看着这每个人身上的衣物都羡慕地开口,他们这些将领倒也不会很害怕严寒,但是底层士兵单薄的衣物此时一看却感觉分外寒酸,天气突然感觉冷了许多。
道路的两侧有许多围观的士卒,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指指点点的声音不绝于耳。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点,脸色瞬间就不好了。
“府君,应立刻派人阻止两军接触,不患寡而患不均,若是处理不善,恐会引起营啸。”田豫立刻对着鲜于辅说道。
鲜于辅也是眉头紧皱:“恐怕此事瞒不过去,不过也只能先如此了!”鲜于辅挥了挥手,召来校尉附耳吩咐了几句。
待校尉走远后,鲜于辅才狐疑地问王柔:“叔优不担心么?”
“我们两军之间早已有过交流,他的军伍我们学不来,若是有人愿意去黑山从军,我也不会阻止!”王柔则是似笑非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