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未猜错,如今已有人绕道太行前往许都了,许都城内恐人尽皆知。”荀谌推测道。
“友若此言何意?”袁绍知道这代表就算他拿下了涿郡,也很难顺势直取幽州了,但还是发挥他善于“纳谏”的特点洗耳恭听。
荀谌:“黑山此计只为牵扯主公兵力而已,如今幽州有归一之势,而主公身为大将军,督青冀幽并四州军事,若主公以大义相邀,刘和难免会选择听从主公调遣,非但此计于主公无害,反而为自己招致大敌。倘若有了朝廷诏令,那便一切都不同了,朝廷本就担忧主公势大,如今此事一出,朝堂必然欣然应允,甚至会下密诏提防主公,如此主公必然要陈兵幽冀边境,便分散了我军兵力。”
许攸则是点了点头:“如今黑山面临倾覆之祸,必然要寻求一切可能。”
郭图却起身反对:“主公为大将军,若刘和不尊主公之令,那便是不忠不孝,又缘何担任刺史一职?而且幽州绕道并州前往许都,路途偏远,若是主公此时速派人前往许都任命幽州刺史于他人,那刘和继任便名不正言不顺。就算如今朝堂已然册封刘和为幽州刺史,主公亦可在密诏还未到达幽州之时,令刘和率军攻打雁门郡。”
“公则莫非是以为刘和身旁无人?”荀谌反问道。
“主公需提防已不止黑山,若是春季待主公出兵之时,曹操率兵趁虚而入该如何?主公虽然号称雄踞四州之地,但战事一开,幽并二州亦自顾不暇,此事曹操必然知晓,主公需早些派人传书刘备与刘表,让其在中原牵制曹操。”许攸此时也表示出了不安。
“元图有何良策?”见逄纪一直闭口不言,袁绍便询问道。
逄纪起身作揖道:“友若言之有理,然主公不必在冀幽交界陈兵以防万一,只需派人安抚刘和便可。其一,刘和没有这个胆量敢与主公交战;其二,刘和与公孙瓒有杀父之仇,必然不可能就此谅解,其中必有交涉,主公可派人于幽州挑拨刘虞旧部与公孙瓒部下的关系,其必生乱。”
“知我者,元图也。”袁绍大喜,他一开始也有些被唬住了。
荀谌并没有任何不喜,袁绍就是这样,说道他心坎的事,一般都会极为夸赞,想要劝说他做一些事,那比登天还难,只能慢慢去引导。
逄纪则是虚心地说:“然子远之言亦不可忽视,主公可派人密切监视曹操军中动向,要在其准备出手之时,便令刘徐州从旁牵制。”
“此事可一并交由子远去做!”
“诺!”许攸应下。
田丰此时也起身说道:“黑山意图使幽州安定,那其目标必然是并州太原郡了,主公需早日传信高元才,让其提防黑山动向。”
“对此,我早已安排,监军可给诸公言明并州安排。”袁绍说道。
沮授:“鲜卑大王魁头已应下,在主公攻打黑山之时,其会率万人攻打雁门郡,黑山首尾不能相顾,必然无余力进攻太原郡。”
“鲜卑?”众人大惊。
田丰连忙说道:“主公,蛮族之人不可轻信,而且若是鲜卑破城,必然是生灵涂炭,主公怎可将此重任假于他人之手。”
“你们知道雁门太守是谁么?”袁绍只是笑了笑,“麴义。”
这两个字一出,也就没有人反对什么了,用异族牵制住对方最能打的人,根本不用考虑输赢,这已经是极好的应对了。
“明年战事计划已定,暂不做变更,如今我们需要考虑的是,幽州此后如何处理?”袁绍将话题转移,经过三个月的商讨,对太行山的战事计划都详细到个人身上了,如今要变牵一发而动全身,而大部分军队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来年冰雪化冻。
“主公暂时只能以招抚为主!”许攸想了想还是只能如此说道。
“臣附议!”田丰拜道。
“臣附议!”……
众臣皆这样说,就是为了堵住袁绍想把自己儿子袁熙封到幽州的想法,现在摆明了幽州现在人只认刘和,派个自家亲儿子过去,虽然肯定会得到礼遇,但若是和朝廷打起来,二公子肯定朝不保夕。
袁绍也知道大家的倔强,只能将这个想法暂时搁置。
……
天河山上,随着年关将至,大部分的职员也都放了假,只有一些调休的官员还在任值班。卫觊也从雁门郡返回,带着一同去那儿实习的甄家二公子,甄俨一同回来。
甄俨回来第一件事则是来拜访母亲,他也知道,自己从去雁门郡开始,自家母亲便带着妹妹来到山上居住,自家的弟弟也无动于衷,反正一直在山顶上课,也能见得到,但他还是觉得不怎么舒服。
“见过母亲!”甄俨被妹妹甄道接到客厅,便看到母亲正在含饴弄孙,只是那个孙儿却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王零的二女儿王露。
“不必拘礼!”张氏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示意他坐过去。
“孩儿还是坐得远一点吧!”甄俨则是尴尬地不知如何自处。
“你回来后,当先回家看看自己的妻儿,直接来到山上要做什么?”
甄俨一脸震惊,他是怎么都想不到印象中极为严厉,重视规矩的母亲会变成这样子,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不知母亲可曾想过回家去住?”
张氏听到这,才懂了自家儿子的意思,将怀里的王露放到地上,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说道:“去叫你爹爹出来,说是他弟弟来了。”
“嗯!”王露连连点头,捏着小裙子小跑着上楼去。
“我若是说不回去了呢?”张氏反问道。
“母…三位妹妹尚待字闺中,入住其他男子家中,恐不合适吧?”甄俨刚说出一个字便连忙改口,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母亲到底啥想法。
“确实有些不合适,不过这非他人家里,从今日开始,他便是你兄长了!”张氏指着门口出现的王零,随口说道。
王零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头,看向不远处的甄俨,眯了几眼才认出他来:“嗯,原来是甄俨回来了,你是来接母亲下山的么?”
“母亲?”甄俨这才明白,连忙回答道,“是,今日是来接母亲下山的。”
“那你好好劝劝,冬天山顶本就冷,母亲身体不能受寒,还不愿下山去住。商量好了,告诉我一声,我好安排人。”王零打着哈欠便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