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云臻臻无论在江湖还是庙堂终归不是掌权者,她只能按部就班地见证事情的发展。不过,虽然是个打杂的,云大小姐也有在其中搅搅浑水的打算。
她的唇边扬起一抹笑意,总不能在这波澜壮阔的传奇故事里,只做一个亦步亦趋的棋子吧,她可能天生有些叛逆,带着些云家子弟的桀骜不驯与不认命。就算最后被清算,她也要在这出话本里选择自己的离场方式。
理想是很宏大的,但是云臻臻对自己运筹帷幄的能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百无聊赖地摆弄着茶杯,叹了口气,只希望最后自己不要弄得太难看就行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墨岚渊是不知道自己这位未婚妻又想怎么兴风作浪,他给林潇湘,也就是落雪山主发出好几通要求见面的信息,都被拒之门外,潇夫人明令禁止他踏入落雪山,否则断绝母子关系。
落雪山附近的探子回报说最近落雪山戒备森严,他们无法接近,也无法探听其中的内幕。而落雪山里的内应,现在简直是音信全无。墨岚渊深知,母亲这是铁了心的不想让他知道病情和得病的缘由。
墨岚渊不想忤逆她,还是决定先去长剑门,毕竟已经答应了蒋穆凡。然后无论如何,就算是硬闯,也要去落雪山一趟,哪怕是背上不孝的罪名,他也要去看看母亲境况到底有多糟糕。
想了想,他还是去找了云臻臻,他知道这位大小姐有很多不能说,但他们之间却有着不可否认的深刻联系,而只有和她才能毫无顾忌的谈论一些事情。
云臻臻在自己房间里一面发呆一面胡思乱想,忽然听见敲门声,打开一看,竟然是墨楼主。
她有些吃惊,但还是迅速地将他让进屋里:“墨大哥,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墨岚渊顺手拿起桌上的被子倒了杯水:“没什么,我知道你们落雪山有规矩,你就挑能讲的和我说吧。”
云臻臻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那可是她用过的杯子,您就不能换一个吗?算了,人家怎么说也是自己未婚夫,没什么问题。
她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墨楼主,我只能说,夫人她身体一直不是特别好,这两年越发严重些。但她真的很爱你。如果,如果以后你发现有什么隐瞒你的事情,希望你也不要怪她。”
听这话的意思,母亲应该是瞒了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看来除了身体问题,母亲还有别的隐情,这样说来,他对母亲的从前真的是一无所知。
想着迅速解决掉长剑门的事情,他问云臻臻:“你说这长剑门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
见他转移话题,云臻臻松了一口气,她实在是不会那些遮掩的话术。她思索着说道:“按这情形来说,他们如果和神棍组织有联系,就一定知道蒋穆凡在我们手上,但不能确定生死。他们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应该是特意为我们设下的陷阱。”
墨岚渊则是说:“不止,我看他们所图甚大,这前朝旧事一扯出来,很难不和庙堂联系起来。”
云臻臻恍然大悟:“是了,既然蒋穆凡活着离开长剑门,那么走漏风声是迟早的事。当今天子不可能不派人来追查。”
墨岚渊状似随意地说:“怎么,你不担心朝廷的事情,不用传递消息吗?”
云臻臻困惑地说:“不用啊,传递什么。他们可比我聪明多了,和您一样,都是些七窍玲珑心的家伙。再说,该知道的人,早就知道了啊。”
她的神情不变,看着墨岚渊,而他也没再试探些什么,就和云臻臻扯一些落雪山的家常,毕竟他已经有几年没去过了。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些年我还能去落雪山的时候,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云臻臻笑道:“那是自然,您和夫人团聚,自然是没有我出场的份儿。再说那时我还在训练呢。”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似乎有些恍惚,像是回想起什么本来努力遗忘掉的往事。
况且,云臻臻在心里暗道,您没见过我,我可见过你啊,当年的那些磨炼可全都是围绕着你展开的,我倒是想见见让夫人倾尽所有的孩子,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长剑门定下的日期,这些天蒋穆凡用巨大的毅力排除万难,极快的恢复了健康,虽然比不上巅峰时期的能力,瞧着也清减许多,到底也能撑起一个年轻侠客的风范。
但是毕竟他失去了佩剑,神情里总有一些无法抹去的寂寥。姚素问这个时候总会嘲讽他:“做人要知足好不好,一把剑有什么了不起,实在不行再找一把就是了,世界那么辽阔,总归会遇到的,最重要的是人。”
蒋穆凡对他笑得温柔:“是了,是我着相了,多谢姚兄提点。”
云臻臻和墨岚渊路过的时候,很是困惑地询问道:“墨大哥,原来姚少谷主已经和蒋少侠这么好啦,那蒋少侠以后是不是也是你的朋友了?”
不仅恢复了昔日风采,更因为平添了几分寂寥之气显得更加成熟有气质的蒋穆凡,俨然是比从前更能让女孩子倾慕的话本男主角,让姚素问很是瞧不上眼。
他没好气地说:“谁和他关系好。弟妹你这眼神是不是不太好,需要我帮你治治吗?”
而墨楼主则是高冷地说:“不熟。”
蒋穆凡笑得愈加温柔:“是的,姚少谷主自是瞧不上蒋某这种落魄之人。”
云臻臻没想到江湖少侠们之间的交情也如此复杂,只好尴尬地道了歉,拉着墨楼主又去镇上改善伙食。
因为长剑门离灵枢谷不远,墨岚渊他们是当天清早出发的。云臻臻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看见姚素问也在队伍当中。
许是她的目光疑惑太盛,姚素问不自在地说:“师父说,这次让我全权代表灵枢谷,见机行事。另外,这位大爷身体还有些虚弱,师父怕他有个好歹,那我们不是白忙活了。”
哦,云臻臻收回了目光,没敢看蒋穆凡,她总觉得一看那位大侠,自己身边就十分寒冷,像是被什么人盯着似的,四周看看,只有神情自若的墨楼主,真是怪吓人的。
想到这里,她在心里叹息,现在气氛还很轻松,但到了长剑门恐怕就不是这样了,不知道那位,会在那里做些什么让人棘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