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这个小妖怪突然出现在她的梦境里对她大放獗词出言警告,相信他的法力肯定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秦月汐不敢再多想下去,好不容易有了墨妖妖的踪迹,她可不想就这么轻易错过。
随便套了件衣袍,踩着轻盈的步子跃出房门,循着墨妖妖消失的方向一路追去。
幸好今天晚上有些阴天,月光惨淡,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只见那浑身散发着浅淡光茫的小妖怪,就像一抹幽魂,从下人房一路逃向了书房的方向,并顺着书房的窗口,“嗖”一下窜了进去,紧接着便消失不见。
秦月汐追得过于专注,一把推开书房大门,“砰!”她没头没脑的撞进了一具温暖的怀中。
她吓了一跳,没等她抬头,就听一道浑厚的笑声自头顶响起,“这么迫不及待的扑进本官怀里,莫非你真的很想验证一下本官的能力是不是如你想象中的那么好用?”
秦月汐万万没想到这个季凌潇居然都这个时辰了还没有回房入睡,也怪她刚刚追墨妖妖追得太过专注,竟然没发现书房里还燃着烛火。
此时被季凌潇抓了个正着不说,还一头撞进人家的怀里,这……这可真是有口难辩,误会大了。
她脸色尴尬的抬起头,正对上季凌潇那双饱含戏谑的黑色瞳仁内。
有心想要把自己的来意解释清楚,可她相信,季凌潇根本不会相信她口中的所谓真相的。
秦月汐僵硬的笑了笑,小声道:“大人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房休息?”
“那么你呢?是不是明知道本官还没睡,所以才兴冲冲的跑来本官的书房,然后再与本官来一个意外的邂逅?”
面对他的调侃,秦月汐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做何解释。
季凌潇倒是很享受这一向伶牙俐齿的秦月汐,居然也会被自己刁难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心底泛出一股浓浓的满足感,与此同时,对于她的突然出现,也产生了几分淡淡的喜悦。
“本官突然觉得肚子有些饿,你去厨房看看,随便给本官做些下酒菜,顺便再提一壶梨花白过来。”
“大人,这个时间饮酒,对身体不好。”
季凌潇笑看了她一眼,“本官可以将你这话,视为你想偷懒的借口么?”
她眼含薄怒瞪了他一眼,心底痛骂季凌潇这张嘴怎么就这么可恨。
虽然不怎么甘心被这混蛋差遣,但考虑到自己目前的身份,秦月汐到底还是跑去厨房,给那位季大少做了几道可口的下酒小菜乖乖的端到了他面前。
看着眼前这几道卖相不错的小菜,季凌潇的心情顿时又好了几分,“这些都是你做的?”
“这么晚了,就算大人好意思再折腾府里的厨子,我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扰旁人休息。”
季凌潇没理会她话中的讽刺,一屁股坐到桌子旁尝了几口,点头道:“嗯,味道不错嘛!你站着干什么,坐,一起吃!”
正在书房里四处寻找墨妖妖踪迹的秦月汐,本来并不打算陪这位爷坐下吃东西,不过想到墨妖妖很有可能就藏在这房间中的其中一个角落里,她想,自己很有必要守在这里查探一下动向。
起初,秦月汐觉得和季凌潇坐在一起吃饭的感觉实在是有些别扭。
毕竟这个人生了一张和她丈夫一模一样的面孔,虽然她已经发下誓言,今生再也不和那个男人有半分牵扯,可每每看到季凌潇这张面孔的时候,内心深处仍旧把持不住对赫连璟聿的种种想念。
想他们在一起从相识到相恋,再从相恋到分离……
多年的感情,最终却因为伤害而走向灭亡,如果这就是属于她秦月汐的命运的话,她只能感叹天意弄人。
“你在想什么?”
季凌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秦月汐一抬眼,就看到那张与赫连璟聿毫无差别的面孔。
对于她来讲,与季凌潇相处,是一种深处骨髓的折磨。
她没办法对着这样一张面孔保持淡定,也没办法真的将他拒之心门之外。
“我在想玉洲首富贺老爷的事。”由于被他逼问,她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
“噢?想他做什么?”
“呃,贺老爷家的公子,明明可以因为大人一句话而留其性命,可大人却放弃那万贯家财,拒绝了贺老爷的请求,若干年后,大人会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季凌潇抿了口酒杯中的液体,笑了一声:“为何你会觉得本官日后会后悔?”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天底下当官的都一样,为了钱和权,也许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贪途小利,最终却毁掉全部身家,这才是愚蠢者的所作所为。更何况本官对钱或权并不看重,别说那贺老爷拿万贯家财来诱惑本官,就算是今天来求本官办事的是当今皇上,本官的决定也是一样。”
秦月汐不禁看了他一眼。
这个季凌潇明明顶着一张与赫连璟聿一样的面孔,可是此刻给她的感觉,却有那么一点点的与众不同。
玩世不恭里带着几分正义感,和她记忆里的,那个视权利与地位于生命的赫连璟聿完全不同。
不,不对!
早在很久以前,被她深深爱着的赫连璟聿也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男人。
只是夺位和复仇的岁月里,那个曾经被她所欣赏的男人,他变了。
想到这里,秦月汐不禁苦笑了一声,是她太过于执着的追求单纯与美好的感情,才会在赫连璟聿化身成魔的时候,不顾一切的逃离他的掌握。
辛辣的味道在空气中肆意弥漫着。
看着季凌潇亲自倒给自己的那杯清酒,她没有露出拒绝的神色,而是提起酒杯,与他一饮而尽。
人一旦喝了酒,话自然也多了起来。
季凌潇外表优雅清高,骨子里却保存着一份令人欣赏的天真。
他抓着秦月汐一遍又一遍的给她讲述着自己小时候发生过的事情。
比如他是季家的幼子,又是唯一的男嗣,所以生下来之后便受到了长辈们的呵护和宠爱。
又比如他很小的时候,大他很多岁的姐姐就被选进宫里为妃,没几年的工夫,姐姐给当今皇上诞下了小皇子,母凭子贵,姐姐就被册封为皇后。
整个季家,也因为姐姐的关系,深受皇宠。
正是因为这样,季凌潇在成长的岁月里,曾遇到过不少坎坷。
年幼之时,主动接近他的孩子,大多数都冲着季家的地位和权势,想要梦附他这条大腿,进而给家族带来利益。
而另一部分,则嫉妒眼红季家的名望,三五不时的就想扯他后腿趁机抓他小辫子。
就这么一路磕磕绊绊,季凌潇终于长大成人,同时也认清当今朝庭的虚伪和种种不堪。
正如外人所说的那样,做为季家唯一的嫡子,只要他肯留在京城伴君左右,将来势必会继承他父亲的衣钵,成为朝庭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姣姣者。
可季凌潇厌倦了那个尔虞我诈的地方,所以十八岁考取功名之后,便求皇上,准他来玉洲这个不怎么起眼的地方做一个小小父母官。
他的这个决定,不仅仅令季家上下瞠目结舌,就连皇上对此也颇有微词。
可季凌潇是个认死理的人,一旦他决定的事情,就算是天皇老子也改变不了。
正因为大家伙都纵着这个才华横溢的主儿,皇上以及季家上下,在万般无奈之下,才终于答应了他的请求,准他来玉洲当差。
四年的时间,季凌潇将原本贫穷的玉洲变成了今天远近闻名的富裕之地,也向天下人证明了他的确是一块栋梁之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