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房间里除了贺管家之外,还摆了几只黑箱子,很明显,这箱子是那贺老爷差人抬进来的。
贺老爷见到季凌潇之后,很是热情的客套了一番,直到季凌潇露出些许不耐的神色,这才道明此次拜访的真正来意。
“不瞒季大人说,老朽今日来府上拜访,是为了老朽膝下的那个不孝的逆子,都怪老朽平日里忙于生意管教不严,从小到大将那个混蛋纵容得无法无天,这才闯下祸事犯下滔天大错。虽然老朽也知道这次登门求大人网开一面有些过分,但求大人念在我贺家只有这一柱香火的份上,给我那逆子一条生路,待我百年之后,也能有个人给我烧纸送终……”
尾随季凌潇来到正厅的秦月汐,起初还有些听不明白。
不过当那贺老头啰哩啰嗦的将事情从头到尾叙述完毕之后,她算是听懂了。
原来这贺老爷是玉洲城的首富,家里经营了不少生意,拥有令旁人羡慕的万贯家财。
可惜贺老爷膝下却养了一个喜欢惹事生非的儿子。
因为那贺少爷是贺老爷老年得子得来的宝贝,所以从小娇生惯养可着劲的纵着,就这样,贺少爷硬生生被家里的长辈给养成了一副霸王脾气。
打架闹事调戏姑娘这是常事,但凡被他惹到的老百姓,有胆子小的,收受到贺老爷送来的大笔钱财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这次,被那贺少爷活活打死的,是外地来的一个年轻公子,对方不久前刚刚考取了功名,此番来玉洲也是和朋友游玩散心。
也不知道怎么就把贺家少爷给得罪了,正所谓强龙压不住地头蛇,贺家少爷又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
一来二去,便和那外地来的公子撕打起来。失手之下,贺家少爷竟然把人给活生生打死了,当时引起不少百姓的围观。
很快便有捕头把贺少爷给抓进了大牢,事后一调查才知道,被打死的年轻公子也是家里的独苗,父母辛辛苦苦攒下银两供其读书,就等着有朝一日出人投地光耀门楣。
结果来玉洲游玩一圈,再回去的时候竟变成了一具尸体。
那公子的父母自然不可能咽下这口气,誓要向官府衙门讨回一个说法,来忌奠他们儿子的在天之灵。
而贺老爷此次登门的目的很明确,他希望季凌潇可以网开一面,不管花多少钱,至少保贺家少爷一条性命。
毕竟季凌潇的姐姐是当今国母,父亲又是当朝宰相。
只要季凌潇肯卖他这个人情,就算倾家荡产,贺老爷也心甘情愿。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秦月汐难掩心底的鄙夷,看来不管哪个年代,钱和权,都可以变成伤人的利器,成为这世间最不公平的存在。
她记得赫璟聿为求上位的那些年里,就不止一次的做过违反天意的恶事来伤及无辜百姓。
这世上,又怎么可能有真正的公平存在呢。
贺老爷口若悬河的道明来意之后,便派人将那几只大箱子打开。
只见金银珠宝翡翠玉玩应有尽有,不愧是玉洲城的首富,为了保他儿子一条性命,还真是出手阔绰。
始终没吭声的季凌潇,优雅淡然的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听着贺老爷声泪俱下的诉说着他的难处。
直到房间里几大箱子的金银珠宝呈现在他眼前的时候,眉头才微微挑动了一下。
他不着痕迹的将目光移向秦月汐,而对方则回了他一记略显嘲弄的冷哼。
他微微皱起眉头,不过很快,唇边就溢出一记释怀的笑容。
“周管家!”
清润的嗓音缓缓扬起,始终候在外面的周管家急忙应声走了进来。
“着人把这些箱子都抬出去府外,从明日开始,再有拜访者入府,但凡送东西的,都给本官拦在外面不许进来。”
听了这话,贺老爷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季大人,您这是何意?”
“贺老爷,你还是带着你的东西回去吧,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归,如今你儿子犯下滔天错事,自然该接受国法的惩处。”
“可是季大人,老朽家里可就那一个儿子……”
季凌潇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那么被令郎活活打死的那位公子,家里就不是一个儿子了?”
“这……”
“贺老爷,孩子可以宠,却不能纵,令郎能有今天,全都是你一手所促。至于本官在玉洲任职四年,处事作风相信贺老爷应该有所了解,早在本官来玉洲上任的第一天就曾对这玉洲城的老百姓发过誓言,本官也许不能让整个天下和平安定,但在本官所管辖的范围内,是绝对不允许有任何冤案发生的。”
这番话说得义正言辞且毫不留情。
贺老爷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唇瓣蠕动半晌,愣是一句话也没挤出来。
季凌潇冷哼一声,对周管家道:“东西都抬走,送客!”
直到贺老爷气哼哼的被人请出去,秦月汐才慢慢回神,她原以为……可没想到……
“还愣着做什么,做为一个合格的婢女,难道你就没有一点侍候人的意识,给本官奉一杯热茶过来?”
秦月汐被调侃得脸色微红,这才发现,季凌潇正用一种玩味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她尴尬的收回视线,转身去倒茶的工夫,一只手腕被他给揪住了。
他投给她一记邪恶的笑容,“至于本官的某些方面行与不行,到了晚上,欢迎你主动爬上本官的床,亲自来验证。”
“你做梦去吧!”
终于被惹怒的秦月汐,一把甩开他的手臂,气哼哼的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一阵得逞的笑声,直到她逃出了很远,那笑声还在耳边不断盘旋不去……
夜晚的季府寂静而又黑暗,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的秦月汐,被一个又一个诡异的梦境深深困扰着。
胸口处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喉咙干渴得要命,她觉得自己被困在一个暗不见天日的地方奋力狂奔。
可任她怎么挣扎努力,始终逃不脱这层层黑暗。
“坏女人,你想抓我,也要惦量惦量自己的份量,当初你将我从梅花砚台里释放出来我感激你,可如果你真的想要将我再重新封印回那该死的地方,就别怪我墨妖妖对你不客气……”
猛的睁开双眼,秦月汐几乎是从枕头上弹跳着坐起来的。
墨妖妖?
耳边不断盘旋着那略带讽刺的声音。
她抹了把额头的薄汗,不知道那声音究竟是出现在梦里,还是就出现在耳边。
此时外面静得可怕,窗户微微敞开着,微风吹过院子里的柳树枝,发出沙沙的声响。
下人房里劳作了一整天的几个丫头全都睡得死沉死沉的,唯有她就像遇到了梦魇,被梦境里那个突然出现的墨妖妖纠缠得恶梦连连。
“哼!”
一道微不可闻的冷哼自角落里轻轻响起,紧接着,秦月汐就看到一抹轻飘飘的影子顺着窗口消失在黑夜之中。
她脸色一变,与师父学艺多年,对于妖气的存在,秦月汐有着极其灵敏的感应能力。
此时眼看着那抹妖影顺着窗口骤然离去,心底隐约猜到这个胆敢进入她梦境中做怪的小东西,一定就是不小心被她解开封印的墨妖妖。
自从入了季府之后,她一直在寻找墨妖妖的藏身之处,听师父说,墨妖妖虽然有穿越时空的本事,可每穿越一次,都要花费大量的体力。
想要再次穿越时空破坏自然规律,至少要等上一年的光景,所以她很确定,在墨妖妖体力没有恢复之前,应该还留在季府的这幢宅子里。
但是那小东西诡计多端,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再封印回去,肯定会将自己隐藏在暗不见光的角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