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永淳笑道:“方才和姑娘开个玩笑而已,切莫见怪!我和陆妹妹青梅竹马,从小相识,岂会认错人呢!我当时也是好奇的想看看陆妹妹的反应而已!”
众人欣赏了一番这些宝物,又重新入座!看着座次就能发现陆凌波是紧挨着茶圣的右手的,不知道谢永淳是不是也发现了她们姐妹的亲疏关系!落座后的一行说道:“谢公子也是名门之后,更难得侠义豪气,如今你们两家能结成姻亲,真是天作之合啊!”
谁知,盛赞之下的谢永淳却叹了口气,动情地说:“名门之后,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自从祖上辞官归隐,更是落魄至此,难得的是陆伯伯一直照顾着咱家,我几乎也是陆伯伯看着长大的!母亲在世之时,陆伯伯不嫌弃谢家家贫,定下了这门亲事,如今亲人不再,一切还请陆伯伯做主!”
茶圣叹道:“恩,回来就好!既有婚约,你们也从小相识,伯伯当然会为你做主的,你且安心住下,一切我自有安排!”
谢永淳眼含感激之情,回首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陆凌波,却没看清她面纱之后的表情,但是谢永淳的感激却传给了在座的每一个人!
这晚,山谷中一下子就多了这么些客人,自是热闹非凡,但是茶圣不喜欢喧闹,庄中房间也不是很多,所以一行大师和张古月就住在了西跨院中,白宁和她的表姐住住在了东跨院的阁楼中,剩下的厢房和客房留给了谢永淳等人住。
晚饭过后,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陆凌波正带着一些仆人在给远行归来的谢永淳收拾房间。碰巧,谢永淳也从前厅回来,两人房间中相遇相见,众仆人都知道他们二人的关系,于是都静悄悄地退了出去,留下了他们在房中独处!谢永淳含情脉脉的说:“陆妹妹,真是好久不见啊,你还好吗?”
“一切安好,只是苦了你这般辛苦在外了!”陆凌波小心的答道。
“为了你,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谢永淳伸出左手扶着陆凌波的肩膀动情地说道。
陆凌波害羞地侧过脸去。他突然想到还有礼物要送,于是赶紧从行囊之中取出了一个神秘的锦盒,盒子有半尺见方,但是雕刻精美,镶金包边,非常的漂亮!他殷勤的递上前,笑言道:“你猜这是什么礼物?”
陆凌波依旧柔声细语地说:“小时候我喜欢什么,你是最清楚的了!所以你所送的必是我最喜欢的东西了!”
“那是当然,我当然知道妹妹最是喜欢什么!但是这次是我走遍昆仑山为我们选择的最好的定情之物!”
说着,谢永淳打开了盒子,一个金灿灿的物体发出了耀眼的光芒!他欢喜之中,急切的介绍说:“你看!这是鸳鸯金玉九连环吊坠!”
说着,他就取出了这吊坠,并准备给陆凌波戴在脖子上“这个吊坠做工精美,最合妹妹的气质!你看,这一半是金鸳鸯另一半是玉鸳鸯,中间有奇巧九连环相连,寓意久久同心,不能分开!也寓意金玉满堂,鸳鸯连理,简直堪称完美的吊坠了!”
陆凌波伸手接过了盒子,希望他将东西放回里面,她说道:“如此吉祥的物件,自然是留到关键的时候再行佩戴,你说是吗?”
谢永淳点点头,并扶着她坐到了桌前,斟了一杯茶水,亲自将茶杯端到她的跟前说:“现在如此天热,四下也无外人,不如就将面纱退去了吧!”
“我自小脸部长有黑色的胎记,随着年龄的增长,胎记的范围也是变大了!我们多年未见,我怕这一扯下面纱会吓到你的!”
“怎么会呢?”谢永淳贴心的说,同时一脸的耐心和怜悯。
陆凌波侧过脸去,不让谢永淳碰到她的面纱。她故意扯开话题说:“你即已归来,应当先去拜祭你家先人才是啊!”
谢永淳一改嬉笑的脸庞,也是认真地回应说:“是啊!若不是思念妹妹心切,今日就应该去拜祭的!那明日吧,如果明天无事,妹妹陪我一同前去可好啊?”
“那中午怕是赶不回来了!”
“没关系,你我加快脚步,一定赶得回来!”
“嗯!那你休息吧!这些天也一定是累坏了!”
“见到妹妹,什么累都不算是累了!”
说话间,陆凌波带着精美的盒子已然起身准备离开,谢永淳相送至门外,他小心的、一遍遍的叮嘱着:“天黑了,你小心脚下啊!”
这晚,万茶山庄的月光格外的明朗,茶圣陆羽和神僧一行乃结拜之交,如今久别重逢,自是有千言万语,于是二人携手登山赏月,对饮阔谈,至深夜仍未归来!张古月一人在房中一时无法入睡,一方面是身处异地,多少有些不适应;再者,只要他闭上眼睛,活灵活现的韩青就会在他的脑海中盘旋,往日的一幕幕让他即感慨也伤怀,想着想着就开始怀疑他的绝情是否正确了,也许这就是他的性格吧!辗转反侧之后,张古月信步走出了庄子,其实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但是无心的他根本没有兴趣去关注,双眼是空洞的,内心也是空唠唠的!
信马由缰,他来到了白天茶圣抚琴的亭子前。远远地,张古月就听见亭中传来了悠扬的瑶琴之声,可是这抚琴之人不是茶圣也不是神僧,甚至连这琴音的曲调都是异常的特别!琴音入耳,直插心田,张古月仔细一想,这不就是往日里他常常吹的曲子吗!只是没想到这曲子改用瑶琴弹来,又有了一番别样的情怀,甚至更深层的领悟!
听着听着,张古月的脚步也不自主地就来到了亭前,他看到了这弹出心灵之音的人不是旁人,正是白衣飘飘,白纱遮面的陆凌波!徜徉在她弹的优美旋律中,张古月又一次地沉醉了,这好像已经不是他所会的曲子了,而是顺着月光从天宫流淌而来的仙乐……
一曲终了,他依旧随着音符神游天地,久久未归!陆凌波起身,恭敬尤佳的说道:“公子请亭中说话吧!”
这时,站在远处的张古月才意识到她已经起身相迎了。可是小小的张古月,没落的人间弃子,怎么可能有人对她这般的客气呢?更何况现在正是在人家的家里,说什么自己也不算是有身份,而且堂堂的陆凌波可不是下人奴仆!想到这里,张古月的心头一暖,三步并作两步就来到了亭前,深深的抱拳施礼说:“陆姑娘雅奏,天籁之音!在下在亭外聆听便是莫大的福分了,不敢近前打扰!”
其实,除了身份天差地别之外,张古月还是在避男女之嫌!陆凌波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故而没有过多的强求,她婉声问道:“对了,公子!你这曲子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啊?”
“在下不懂音律,胡乱拼凑的调子而已,哪敢取名字!只是陆姑娘琴艺高超,这才弹出了绝美的声音!”
“那还请公子给这曲子起个名字如何?”
“在下才初学浅,不!连才初学浅也算不上吧!恐怕起不出什么像样的名字了!”
“曲由心生,想必也只有公子才能想到最贴切的名字,请吧!”
张古月像是推脱不掉,但是瑶琴之音真的如在耳边,绕梁不绝!他思索了一会儿,抬头看到了月光下流动的云彩,随口说了两个字:“归云……”
陆凌波轻轻点头,口中却连连赞叹:“好名字!所谓人在路上,家在远方,亲人在梦里!公子渴求的正是这心灵的归宿对吗?”
“是啊,浮云思归,就叫归云吧!”
“那我就为你的“归云”填一首词如何?”
“求之不得呢!”
说着,陆凌波又轻轻地坐回了琴边,十指舞动,再一次地弹起了《归云》,只是这次随着音符流淌着的还有她那银铃般的歌声……
“茫茫红叶有题诗,冷淡黄花街如市,清风山水云做笺,孤雁明月字。游子天涯去不还,寂寞新词藏心事,酒醒黄昏寒窗梦,谈笑十年事!谈笑十年事……”
当陆凌波唱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一颗晶莹的泪水滑落了脸庞,泪滴落在了琴弦之上,打断了她动情的吟唱,或许连她自己都意外这是泪水滴落的杂音!
张古月看不见面纱之后的世界,但是隐隐听出了她的另一番心境!品味之余,他不解的说道:“陆姑娘,你的词曲高深莫测,在下未必全懂!可是现在谢家公子已然归来,你为什么还这般感慨呢?”
陆凌波尚未平息心境来回答他这句话,可是她却敏锐地觉察到了这四周像是有人在监视他们,而且这种监视如芒在背,令人心骨发寒!她淡淡地说:“可能是因为见面的喜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