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张古月安顿了手中的黑瘦老僧,这就准备上前学学老人家锄地。毕竟他在马陵山下种地捕鱼了多年,这点小事还能难得住他?可是张古月上前接过锄头之后,就显得有点不知所措,毕竟他从小锄地的方法不是这般的!不管如何,能帮忙不就可以了吗!思虑之下,他就按通常的方法刨了起来。谁知那耕者一脚踢开了张古月的双腿,让其扎下马步,然后从草丛中拿起一根树枝挑起张古月的手臂!不是张古月故意配合他,而是他手中的树枝充满了力道,身体不配合也是不行啊!耕者道:“这锄地讲究腰马合一,力从地起!双脚抓地不稳,就等于双手没了根!知道了吗?”
“前辈说的是!”张古月不得不这么回答。
耕者说:“老朽已经种地五十多年了,也从中悟了些使用锄头的方法,你愿意学吗?”
张古月扎马在那儿,架势都让耕者摆好了,又怎么会不学:“请前辈赐教!”
耕者说道:“好啊,年轻人!这刨地要一走、二视、三坐、四翻!我将此法分为二十四路,我先来演示给你看,你跟着学!”
那耕者说是刨地,不如说是在演示一套功夫,那锄头有时似刀,有时似棍,在他的手里上下翻飞,弄的张古月连连感慨。那耕者演示一遍后,笑笑说:“只是些种地的法门而已,我也是因为这山上少有外人来访,孤独寂寞了,这才耍给你们悄悄热闹,看公子福泽深厚,以后多半是用不到的!”
一旁的陆凌波说道:“前辈教的可是绝学!我等受益匪浅啊!”
张古月也抱拳道:“是啊,多谢前辈,这些法门在下终生受用不尽!”
耕者又接过了锄头说:“哪里啊!你们想找一行大师,我也帮不了什么,不如你们就在这儿住下,等明早再指引你们上山!”
张古月众人点头答应,也许是因为这样的环境和月河边的家太像了吧!只是这里缺少一棵老槐树,也缺少了有养育之恩的柴兴。所以,他们在耕者的家里吃过晚饭之后,张古月又拿起锄头帮人家干活,他低着头,挥汗如雨,比种自己家的地还要用心!往日里,他要是再家门口的地里耕种,柴兴就在家里做饭送水,虽然辛苦了些,但是活的很是充实。
昼出耕田夜继麻,江湖儿女各当家!这晚,耕者同样也来到了张古月的跟前,语气虽然慈祥但是说的话却和柴兴大不相同:“孩子啊,如果说我种的是沙土地,你觉得该如何做?如果是稀泥地、草根很多的地、碎石地,你觉得呢?”
张古月回忆的的场景被他打断,但是耕者提出的问题好像真的很有用!就这样,耕者一遍一遍的给张古月讲解这其中区别,其实还在于发力的位置和气力的融通,然而这些真知灼见恐怕是种了一辈子地的人都可能没有想到的!
茅草房不大,容不下这么多的客人同时居住,张古月就让黑瘦老僧和陆家姐妹住在了屋里,自己在门前的石凳上凑活了一夜。然而,干活习武的时候还好,一旦静了下来,张古月满脑的思绪又飞到了韩青的身边,他不知道该不该把对武氏媚娘的怒火算在她的身上,更开始逐渐担心她的安危,如果朝廷宫斗正如无心方丈说的那样,那她回去可不就是龙潭虎穴吗?
其实,同样思绪在外的人还有韩青!他乘坐的六头凤撵正在驶往神都的官道上,一路之上还有各地的都尉军士相互送行,可是进入深夜了,她还在想着如何能逃离队伍!暗夜降临,他们还差一段路程才能到达官家驿馆,在凤撵内暗暗换得衣裳的韩青开始偷偷的察看四周的地形,只要时机成熟,她便会闪身飞出,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韩青身边的朱顾二人其实是朱三石和顾双亮二人,他们相当于宫廷的太子保,是韩青从小的授业恩师,当然也包括偷偷的传她功夫,所以韩青的一举一动都能被他们猜的七七八八,只是身份的缘由,朱顾二人不敢对她横加指责!这次,又想要逃跑的韩青正被二人堵在了车驾门前,朱三石好生相劝道:“公主,您不能再走了!只要您离开了,有可能更加生命堪忧,现在局势如此,请您三思啊!”
顾双亮也在旁说道:“是啊公主,听说皇上又给您许婚了,您要是再走,会正中别人的圈套的,请您大局为重啊!”
朱顾二人在一旁左右开弓,把将要逃走的韩青愣是说了回去,毕竟他们所言句句属实,每个人好像都是棋盘上的棋子,根本无法把控自己的命运,情势之下,韩青又能如何呢?只是这样的情势是什么样的情势呢?目前好像不得而知……
张古月和韩青二人真的是:隔断红尘三百里,白云红叶两悠悠!
狼山的清晨格外的晴朗,江水滔滔洗掉了昨日所有的往事,今日的众人还得重新上路。在耕者的帮主之下,张古月和陆家姐妹还有黑瘦老僧越过了岔河和滩涂,一路走到了狼山后山的脚下,这个时候的耕者也要原路返回了。
众人谢过了耕者,正式开始了山路的行程,可是没有走出多远,奇怪的张古月就开始喃喃自语了起来:“这是怎么了?真是奇了怪了!”
一旁同行的黑瘦老僧问道:“少侠何出此言啊?”
张古月说:“我奇怪的是这狼山之中哪来那么多武林高手!他们功力深厚,远胜江湖上的很多人的!难道狼山脚下人人习武,都习练到了这个程度?”
白宁道:“你说的是那个船夫和种田的前辈?”
“是啊,他们一看就是高人啊!”
黑瘦老僧说:“达摩祖师在修行打坐的时候,觉得身体累了,就起来活动活动,舒展一下筋骨,由此就创立了易筋经!所以,功夫本身就源于生活,不是吗?”
张古月依然不解的问:“那他们为什么这样的心态坦然,江湖上的武功不外传的想法真的是错的吗?”
老僧说:“正如渔夫所言,武功不外传只是少数习武之人的错误想法,他们习武的动机在于争强好胜,在于称雄称霸,自然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的套路和法门。但是,这些种田和打渔的人们没有这些野心啊,也就不担心功夫外传了!”
陆凌波说道:“你身上有东海龙王的鳞甲蟠龙鞭和他的绝学鞭法,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嘛!”
张古月想要再问,只听白宁抱怨了起来:“好了!大公子,我都饿了,咱能先找点吃的再谈吗?我这都前胸贴后背了!”
原来,他们这一路争辩的时候,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时辰,爬山行路最是耗费体力,要说不累那才是假的呢!于是,四人加快了脚步上山,准备找个吃饭的地方,哪怕是能找些山果也是好的。他们越往前走,林愈幽,山更美。陆凌波叹道:“真是仙山宝地啊!”
张古月也说:“是啊,大师,这狼山为什么叫狼山呢?”
黑瘦老僧说道:“听当地人传说,狼山的开山祖师为僧伽,人称大圣菩萨。他来狼山之前,狼山就是被白狼精所占着的,所以称狼山。后来,僧伽就和白狼精斗法,结果用一袭袈裟遮住了整个狼山降服了白狼。从此,僧伽便在山上建寺,而且香火旺盛,可人们还是习惯称此山为狼山!”
陆凌波接话道:“僧伽,听人传说他是何国人,所以自己也姓何,还有人说他是观音菩萨的化身呢!所以这儿道场的规格还是蛮高的!”
黑瘦老僧说:“姑娘真是好见闻啊!”正在他们讨论狼山传闻的时候,前方山路之中出现了一个铸剑铺,又饥又渴的他们赶紧上前,看能否买到一些吃食。这个铸剑铺只有一个打铁的棚子,没有另设的茶棚。张古月扶着黑瘦老僧前往路边的石块上坐下。他走向铸剑铺,抱拳行礼道:“前辈,我们是过路的,可以讨点水喝吗?”
铸剑的是一位赤膊的中年大汉,他因为常年的流汗和炉火烘烤,裸露的上身已经变成了古铜色,随着铁锤抖动的肌肉显出了他的孔武有力!这时,铸剑师看了旁边的水壶一眼,示意张古月自己去拿,而他继续打制手中的一柄黑剑。张古月取过茶壶,又给他行了礼,可是对方不理不睬的继续铸剑。
在他转身回来的时候,就听得山林中一位砍柴的汉子骂骂咧咧地就冲着铸剑铺而来!手中还提着一柄折断了的斧头和一个扁担。砍柴人骂道:“喂!该死的金刀,你的眼睛让驴踢了吧,啊?你看看你看看!你就这样给老子打的斧头?”
那个被称为“金刀”的人说道:“你这老不死的劲儿还那么大呢?”
“你死了我都死不了!你看看!这斧头断的,老子还怎么砍柴?”
金刀:“你不会用能怪谁?”
“我不会用?是你不会打吧!”
我不会打?那咱俩打打看呐!
砍柴人怒道:“打架?怕你不成!老子今天拆了你的剑铺!让你以后再敢糊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