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苏傲子本来没有提防,一听到这话立时吓得不轻,慌忙的连靴子都没有穿好,就在地上翻滚逃窜!即便如此,功力尚存的苏一剑依然砍伤了他的大腿,鲜血顺着白色的长衫流了一地!难道他真的动了杀子之心?最后一辆镖车的两位马夫正是苏家的家丁,看到自己的老主人正要杀子,便不顾一切的扑了上来,极力的劝说阻拦!然而,一旁众多的四鹰帮的随从却在冷眼旁观,看着这两个父子在闹!
苏一剑的手脚都被自家的家丁抱着,可是他的嘴里还在骂个不停:“逆子!你不知天高地厚,不仅害了苏家上下,还害了整个武林,不杀你,我怎么面对列祖列宗,怎么面对天下英雄好汉!”
是的,前头压阵的秃鹰就是对苏傲子最大的羞辱!这么些天来,苏傲子一直被秃鹰假扮的奚云所蒙骗,吃他的药,听他的话,甚至不惜偷坟掘墓杀人灭口,就是为了让整个苏家一步一步的落入他们的圈套!然后被他们所利用,听从他们的使唤!想一想,当日他回归窑湾古镇的夜晚,雨夜偷袭他们的人定然也是秃鹰安排好的,这样才有了后面的感恩和拜师,然而此时才想明白这一切都已经晚了,大错已经铸成!临近比武之日,奚云又故意软禁他,让他拿着盗来的金剑露面,用心可谓险恶至极,所以当下的苏傲子只有在父亲面前哭喊着求饶,别无他法!
苏家上下,何其雄厚的家业,苏母爱子切切,苏夫人晁先淑温良恭淑,日子简直是人间天堂,可是偏偏苏傲子桀骜不驯,总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在哪里都可以呼风唤雨,忘记了世事的险恶,江湖的复杂!甚至在出事之前,苏母想再见一面自己的儿子都难,而苏一剑大病在床,苏傲子更是满心的不在乎,只是听着奚云的话去寻找宝剑,到头来闹得个家破人亡!就这样,苏傲子一直在父亲的面前忏悔着,然而所有的忏悔好像都很难补救了!
如今的苏傲子就像是从天堂跌落地狱,华丽的折扇不再,绸缎的长衫布满了污垢,重兵之下没有人拿他们当做人看,只把他们当做是赶车的马匹而已,这般反差,已经足以惊醒这个迷茫的少年了!就在这时,苏傲子身上的毒周期性的发作了,他面容抽搐,腿脚乱颤,蜷伏在地上还不如丧家之犬!看到这里,苏一剑的心也软了,满脸的悔恨也只是化作了泪水,毕竟养不教父之过,这些都是他们共同的责任才是!
虽然如此,苏一剑还是没有去扶自己的儿子!然而不知何时,骑着高头大马的秃鹰已然在他们的身后了,他冷冷的来了一句:“闹够了吗?闹够了就继续赶路!出发!”
此时的秃鹰再也没有了书生般的儒雅之气,也没有了君子般的翩翩气度,有的是冷漠和绝情,甚至连眼神中都布满了杀戮之气!想想这样的前路,将会是何等的凶险和残酷!
午夜时分,张古月已经在坟前诉说了一个时辰了,即便是坟冢没有回应,柴兴也一定是知道了他的心思,韩青这样宽慰着他!就这样,二人一起拜别了柴兴,他们用药王准备好的马车一路向南而去。因为他们也担心大漠四鹰的人会重返山谷寻找他们,所以一直到马车离开了钟吾地界,他们才依靠着在车上休息了一会儿,而此时的东方才渐渐发亮。
清晨时分,马车行至了筛子村。他们决定下车找个地方吃点东西。车中的张古月嘀咕了起来:“还是不要去店里了吧,免得被大漠四鹰发现!”
“没事,这是官道,放心吧!”
“其实,我是说咱们没钱,就别……”
韩青坐在马车上,向后面的张古月眼前洋洋得意地晃起了一个袋子,里面的铜钱“哗哗”作响。她眉毛乱跳的说:“没钱?有本大侠在,还能没钱?”
张古月也很奇怪,她怎么有钱了?难道是从郡公古墓里拿出来的?听韩青解释说,在比武大会之前,窑湾古镇上有很多的武馆在收徒招人,恰巧韩青从一家的武馆门前经过,武馆的教头立马上前宣传道:“哎,姑娘,看你骨骼精奇,是百年一遇的练武奇才啊!来我们武馆吧,包教包会啊!”
韩青有些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呀!本大侠会武功的,不用学!”
教头依旧笑容满面的说:“那你来我们武馆教学吧,佣金丰厚啊!”
韩青见这人哪像是习武之人,分明就是把武功当做是生意来做的吗,所以她干脆的说:“其实我对武功不感兴趣,我就是没事瞎逛逛而已!”
教头言道:“那好啊!你就在我们门前逛,随着队伍假装的排队报名,每天有五文钱的酬劳,还管白面馒头!你看怎么样?”
说到这里,韩青得意的笑了起来,就这样,她每天在街上瞎逛,竟然也挣下了钱来!真是江湖饿不死聪明人!韩青搀着张古月下了马车,顺着她的手腕看到了她系着的那枚铜钱,他说道:“既然你有钱了,就把手腕上的那枚铜钱换掉吧,都变形了!”
“那怎么可以,上次是它替我挡了一刀才变形的,这是幸运的铜钱!不能换的!再者说了,这是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送我的!你还说过,等发了大财以后也都把钱分我一半,我这是留着证据,你知道吧!”
说着,二人慢步来到了路边的野茶馆,店家也很快送来了茶水和馒头。荒山野岭的,能有这样的饭食已经是很不错了!而韩青也已经好久没有喝一口店里烧的茶水了,她喝了一口下肚,反而咂摸了半天说:“呀!这茶真不怎么样的!还不如马陵山三仙洞内的泉水呢!”
张古月小声叮嘱道:“大侠,你小声点,人家店家听你这么说肯定会不高兴的!再者说了,这个地界不产茶的,有的喝就将就一下吧!”
“也不知道堂堂的茶圣泡出来的茶会是什么样啊!”韩青畅想着。
“听周智道长说,茶圣已经很多年没在江湖上露面了,有没有这人都难说了!”
韩青突然神秘地凑过来说:“我知道怎么将这杯茶变成茶圣泡的茶!”
“怎么变?”
说着,韩青端着茶杯,闭着眼睛,嘴里一本正经地默念:“这是茶圣泡的茶、这是茶圣泡的茶、这是茶圣泡的茶!……”然后她一饮而尽,满脸都是享受之色!随之一拍桌子:“好,好茶!”
韩青的这个举动,立即引来了周围歇脚之人的一阵笑声。她却不理会,而且还问张古月愿不愿意试试。她说,自己流浪在外的这段时间里,在没有遇到张古月之前是经常没有东西吃的,偶尔也就是拿着窝头山芋之类的东西,然后不断的告诉自己:这是肥肉!这是鸡腿!那时候就会吃的很香!
张古月听到这话,本该也是嘲笑的,可深有感触的他太能理解这份心酸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憋着情绪说:“以后我也这样试试!”话刚说完,韩青又摆着馒头开始了闭眼冥想,张古月说道:“你先吃着,我去对面方便一下就来!”
就在张古月将要起身的时候,闭着眼睛的韩青不紧不慢地说:“方便?你是想自己走吧!你觉得你走起来方便吗?”
韩青一语中的,尴尬的张古月又坐回了原处说:“我是不想一直连累你!真的!离开我的话,你行走江湖自由自在,潇洒的很!可是我是个累赘,江湖经验少还帮不到你,这样连累你,我更于心不忍的!”
“江湖儿女嘛,谈什么连累啊!昨晚要不是我看的紧,你怕是也要逃了,对吧!告诉你啊,我可是答应药王送你去狼山的,你不能让我难做人吧!你老实呆着,不能离开我半步,方便的时候也不能!”韩青一副命令的口吻道。
就在张古月还要争辩之时,远处有三个骑马之人已经接近了茶馆!当韩青睁眼观瞧的时候,她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个带头之人正是比武擂台上的山鹰,而且他们的快马已经来到了茶馆前,真的避无可避!于是韩青赶紧转身背对路面,她神秘兮兮地给张古月使了个眼色,可是这个时候也不能逃,因为那样更会引人注意!此时的张古月又是一阵叹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话说山鹰生性洒脱,放荡不羁,完全不像秃鹰那般的城府和鹰头那样的毒辣。他们这一行三人飞身下马,就表现出了惯有的姿态。山鹰叫道:“店家,好酒好菜都拿上来!”
店家赶紧上前,指引他们三人坐下,恭恭敬敬地说:“三位客官远道而来吧,尝尝咱们这儿的骆马湖小黄鱼吧,还有捆香蹄和咸鸭蛋,都是非常出名的啊!这儿还有咱自家酿的绿豆烧酒,您看可以吗?”
山鹰口音略显怪异,一下子就被眼光敏锐的店家瞧了出来,可是凭他们的身手,店家估计也不敢欺生!于是他爽快的回道:“快快快快,上菜去!”
张古月和韩青背对着他们,在他们相互交谈的时候慢慢起身,准备离开。就在他们刚要迈步的时候,一根筷子“咚”的一声插在了他们的桌面上!二人立即停止了脚步,山鹰三人凑了上来,他用两指轻轻的弹着桌面,假惺惺地打招呼道:“呦!二位少侠,你们这么忙着干嘛去啊!饭还没吃的嘛!”
张古月内伤严重,但是依然撑着气息厉声回道:“你应该是山鹰吧,我们走我们的路,于你不相干吧!”
山鹰皮笑肉不笑地说:“有一点点相干!”说到这里,山鹰冲着店内喊道:“对了老板,来份香干啊!”
说话间,他们竟然也坐到了桌前:“现在咱们不就“相干”了吗!一起坐下来吃吃饭,聊聊天啊!赏个面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