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头大人轻蔑地摇摇头,心想着:口气倒是不小!然而当他们三招过后,刀头就发现了不对,那二人分明就是压着捕头打!又过了五招,已然尽力的捕头大人显得急躁了起来!这时候,就听路中央的车驾里传出了妇人的声音:“都住手!”
随着这样的一声呵斥,后面押送货物的两个随从赶忙来到车前,搀出了一位身着华丽的中年妇人,这妇人体型微胖,年有四十,看上去就能想象到她曾经也是风华绝代的俏佳人,即便是如今也足以惊艳四方!捕头大人随着妇人的一声令下,停住了手,而猎鹰的手下晃着手中锃亮的弯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妇人来到吃饭的棚前,后面还跟着一个十岁上下的小姑娘,估计是她的女儿,也许是这妇人察觉到了捕头不可能在十招之内获胜,所以她才匆忙出面阻拦:“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是徐州府的城前吗?”
一旁的刀头大人起身递话道:“这位是徐州府尹的夫人,刘夫人!”
原来是徐州府尹夫人的车队,怪不得如此的富丽堂皇!没等刀头说完,那里屋的店家就急忙出来叩头,拜了刘夫人,这时候的猎鹰众人也吃完了面,用粗糙的大手一擦嘴,脚蹬着凳子就站了起来,不仅不跪不拜,反倒语气嚣张:“知道是你!要不然爷们几个来干嘛呢!”
“认识我们?你们到底什么人?不报上名来,我们就不客气了!”刀头沉不住气地说。
猎鹰一手扣着牙缝里的残食,一手从长衫下抽出了弯月长刀,匪里匪气地说:“打劫呀!还不明显吗?尊重一下我们职业可好?”
说话间,猎鹰的属下已经掀翻了饭桌,吓得一旁的店家赶忙逃窜,远处的小伙计也不见了踪影,店中仅有的歇脚路人也作鸟兽散!刀头和捕头二人也甚是吃惊,吃惊他们怎么会当着官府的面行打劫之事,真是不可思议!这时候,就听得猎鹰摇头晃脑地说:“此山我未开,此树我也忘了栽,要打此处过,留下裤子来!”
这一句绿林行话,被猎鹰改的七零八落,但还是惊到了刘夫人!她赶忙拦过身旁的女儿,心有忐忑地说:“你这是劫财还是劫色?”
猎鹰晃晃手中的刀说:“都一样嘛!打劫而已,别太当真啊,一起来啊!”
听着众人满不在乎的样子,刀头和捕头紧张了起来!刀头甚至早已利刃出鞘,护在了刘夫人的面前!刘夫人再想返回车驾,俨然被猎鹰的属下拦住了去路!捕头也摆开了进攻的姿态,他看了看远处的马,不由地在想如何送刘夫人离开!两位官人加上两位驾车的下人,这四个人对战猎鹰五人,实力甚是悬殊!
刀头和捕头练的是硬桥硬马的刀枪功夫,哪像猎鹰众人的江湖手段,更没有他们的狡诈和毒辣!稍时,四人便个个受伤,无力招架,刘夫人找准时机,抱着女儿就跑回了马车,猎鹰见她们要驾车逃去,一步旋身飞过数十丈,直接落在了马车之上,驾着马车飞奔而去!猎鹰的属下四人且战且退,一路退归了道旁的山林之中,伤重的刀头和捕头二人不知道该追他们哪个是好,只能咬牙切齿,顿足捶胸,却又技不如人无计可施!
话说徐州城就在眼前,缓过神来的二位大人不顾伤痛,立即驾马赶往城中搬救兵。他们所走的可是官道,路上人来人往可是不少,尤其是靠近城门的地方,然而当路人见到徐州府里功夫最好的两位大人这般鲜血淋漓的时候,带来的震惊可想而知!同样被震惊到的还有城南学堂里的一个学子,他就是徐州府尹的长子,刘夫人的儿子刘文心!
刘文心弱冠之年,是城南启明书院的一名学生,城南距离刘夫人的事发地最近,恰好又有人将此事传到了书院里,年轻气盛的刘文心救母心切,不听任何人的阻拦就冲出了书院!书院里教授的科目有礼、乐、射、驭、数,弓箭自是必不可少,所以刘文心也带了弓箭,并且在出门的时候还拔下了关公神像手中的一柄关公大刀,气冲冲地就出了城门!
这位少年怎么说也是府尹的公子,若有闪失,书院上下可是担待不起,可是众人没有赶上他的脚步,只得急匆匆地往府衙前去报信!
出了城门,刘文心凭借着府尹之子的身份,强行要来了守城官的马,一路驾马向南而去!城南唯一可以遮人耳目就是云龙山,而云龙山下可以走马车的就那么一条道,所以,驾马飞奔的刘文心很快赶上了半山腰的一辆马车!也不能说是赶上,因为那熟悉的马车正是慢慢悠悠地前行,根本不像是逃离的意思!刘文心年少,江湖经验几乎没有,他驾马一路逼到了车前,横马拦住了去路,他高举关公大刀,一副战场悍将的姿态:“喂!停车!你知不知道这是徐州府尹的车驾?”
听到刘文心的呵斥,车厢里的刘夫人努力地钻出了头部,可是她手脚被绑,口被堵住,话也说不出来!见到母亲这样被囚,刘文心更是怒火中烧,举刀就要砍向驾车的猎鹰,可是这毕竟是关公神像的刀,并无刀锋,猎鹰伸出二指,轻松地夹住了他的刀身,任由刘文心如何发力,也不能从猎鹰的二指之间拉回关公刀!在拉扯两次不成之后,刘文心驾马回撤,放弃了手中的兵器,转而从背上取下弓箭,拔箭便射向了猎鹰!“嗖嗖嗖”三箭连射,猎鹰轻轻弹动手指,他的箭竟然全部不能近身!到底是文人书生,这刀枪的功夫确实尚欠火候!
刘文心两击不中,心中的怒火开始夹杂着恐慌了,这时候被捂着嘴的刘夫人开始拼命地挣扎,刘文心一时情急,又开始拔箭再射!就在这时,山上的林中突然窜出四名黑衣大汉,他们伸手矫健,健步如飞,三下两下就将这书生捆绑了起来,一抬手也扔在了马车之上!此时的猎鹰满面欣喜道:“人齐了,出发!”五人走的是光明正大,理所当然,一点也不像是山匪打劫那般谨小慎微!
不用多言,那四名黑衣大汉就是猎鹰的四个属下,他们摆脱了刀头和捕头大人之后分散而去,这才集合到了一起!怪不得他们当初不杀那官家二人,原来是让他们回去报信,顺便再抓上刘夫人的儿子,如此设局,真不知道是一盘怎样的大棋!
同样在这盘棋中的,还有马陵山下的这间茅草屋!
时至第二日清晨,被烧毁的残梁断壁下还时不时地冒出缕缕青烟,老槐树下血污遍地,蚊蝇乱飞,何止凄惨了得!张古月的爷爷柴兴因为自己鲁莽救人而惨遭灭口,自身也懊恼至极生无可恋,愿意去投井倒也讲的通,只是不必带着一个外人一起投井吧!难道仅仅是不愿意韩青被他们俘获甚至伤害?
当然不是的,这水井之中藏有玄机!这也正是柴兴临死前告诉张古月的,他说这水井可以通向数十丈之外的月河,关键时刻可以投井遁走。血气方刚的张古月本来也没打算用这一招,可是韩青在那儿命悬一线,他不愿意一个不相干的人也枉死其中,这才和韩青在最后时刻跳入了井中!
生在水边的张古月本来水性就好,能在水井的暗流中穿过也就不足为奇。可是柴兴在这荒山之中为什么会修一条秘密的井下暗道呢?难道他早就预知了什么?
此时的张古月和韩青已经在月河里漂浮了一夜了!后来,他们被河水冲到了岸边,就浮在水草从中!他们身上都因为失血过多再加上河水的浸泡,已经使得他们面色蜡白,完全如死尸一般!甚至都有水鸟来啄食他们的伤口!太阳出来后,他们的身体渐渐暖和了一点,水鸟啄食的疼痛使得韩青慢慢地苏醒了过来!
韩青被泡的发皱的手脚刚有了知觉,就赶紧驱走了张古月身边的水鸟,她这一伸手才发现,自己的右手和张古月的左手十指相扣,就算他是昏迷的,他的手依然紧紧抓着对方,掰也掰不开!韩青费力地摇晃脑袋,努力地试探着身体的各部分还有没有知觉,并回想着脑中空白的一片片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