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珏现在很高兴,因为父亲终于考中了进士,母亲的病也治好了,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他现在既不用砍柴,也不用采药,只需要继承父亲的衣钵,好好读书,将来也去考科举,做个好官,造福百姓。
只是这种幸福实在太过浓烈,祝珏时常有种如坠梦中的感觉。他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很疼,那确实不是梦。祝珏再次喜滋滋地拿起书本,开始用功读书。
时间流逝的很快,祝珏很快就在父亲的安排下娶妻生子。妻子是本县县令的千金,饱读诗书,与自己更是情投意合。儿子也是机灵可爱,招人喜欢。
不久,祝珏又考上了榜眼,被下放到基层当县令。正是春风得意的祝珏发誓要当一个好官。他关心当地民生,能够公正地处理案件,从不收受贿赂。然而好官并不是容易当的。
当地舒员外家的公子纵狗行凶咬死了人,受害者亲属将之告上了公堂。祝珏正要秉公处理,下属捕快却送来了舒员外的信和一千两的孝敬。信中提到,舒员外的兄长正是祝珏的顶头上司舒知府,舒员外的大儿子则是铁枪会的分舵舵主。
要知道,得罪知府,这县官怕是就当不长了。若是得罪了江湖中人,这一家老小更是不得安宁。祝珏没有在意,按律重判了此案。
不久,祝珏收到撤销自己官职的文书,理由是有人举报他收受贿赂,错判冤案。这些祝珏都没有在意。他看着自己全家老小的尸身,已经无法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一段时间后,当朝廷查明真相起复他的文书下达时,却再也找不到他的踪影。
自此世间少了一个好官,多了一个四处求学的武痴。祝珏一路走走停停,或是拜师学艺兼有奇遇,或是路见不平拔剑相助。很快,奇侠无名客的名头传遍江湖,而祝珏的麻烦也越来越多,但他还是乐此不疲地行侠仗义。直到他再次遇到杀害他父母妻儿的真凶,那位舒家大少。
祝珏难得的升起了怒火,当他将剑刺入舒家大少的心脏之时,这怒火渐渐平息,梦醒了。
“若是让你再选一次,你还会重判那位舒家二少吗?”道人目含异光地问道。
刚刚醒来的祝珏还有些愣神,听他这么问也没细想直接答道:“不会。”
道人听他如此回道虽有些遗憾,但也理解。祝珏却是继续说道:“若是重来,我怕是不会再去科举为官,而是直接去做个游侠吧。”
道人听他说完还算满意,点头说道:“行了,你通过了。去叫下一个人吧。”
祝珏还在消化刚才的梦境,也没有对道人的轻易放行提出疑问,径直离开了山洞。
道人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这样的人,多少年没见过了。”
这时,王三胖也走进了山洞。道人立刻正襟危坐,虽然他那幅妆容已经将他的底细全部暴露,但他还是要装出一副高人的模样。
又是一套相同的操作,王三胖也落入了梦乡。
王三胖此时有些难过,少爷嫌他太胖,限制了他的饮食,本来一餐一碗肉,现在只有半碗了。少爷还说,‘若是再减不下来,就改成五天吃一次肉,甚至十天,一个月,乃至一年。’
王三胖也想减下来,奈何这肉太好吃了,没有肉的生活和死有什么区别。王三胖咬咬牙准备继续绕着镇子跑步,少爷说这叫运动减肥,既有效还健康。然而刚刚跑过三分之一的街道,王三胖就快累得哭出来了。这时恰好有一阵哭声传来。
王三胖转头望去,在街道角落正有两个泼皮在哈哈大笑,在他们身前则是一个哇哇大哭的小姑娘。小姑娘五六岁的年纪,小脸蛋圆圆的红红的十分可爱。只是现在哭的是涕泪横流,反倒显得有些滑稽。那两个泼皮见小姑娘哭得伤心,反而更加得意。
看到小姑娘伤心的泪水,王三胖不知为何突然有了勇气。他冲到了泼皮面前,喊道:“你们两个……为什么要欺负小孩子。”然而越喊声音越低,到最后不像质问,反倒像哀求。
为首的泼皮眉头一皱,正要发火,却被另一个人拉住。“大哥,这小子我认识,是乔员外家的小厮,专门跟着乔少爷的。乔少爷可是大金主,若是让他在乔少爷那告状,我们平日的赏钱可就没了。”
为首的泼皮一听确实如此,也没心情再玩,随手扔掉了手中的竹签,转身就走。
王三胖虽不知二人为何离去,到底松了口气,连忙弯腰安慰还在哭的小姑娘。哪知这小姑娘见有人劝慰反而越哭越大声,王三胖只好耐心劝解,这才断断续续听完事情的经过。
原来这小姑娘和阿姐一起出来玩,阿姐刚给她买了一根糖葫芦,两人就走散了。这小姑娘也是心大,没想着找人,反而站在街角吃起了糖葫芦。也是她倒霉,那两个泼皮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抢走了她的糖葫芦。眼看着糖葫芦被泼皮吃光,小姑娘只能大哭。
王三胖明白了事情的原由却是被这小姑娘赖上了,他只好先给小姑娘买了糖葫芦,又顺着街边打听,找到了她的姐姐。正当他松了口气想要回府之时,却感到脑后一疼,意识陷入了黑暗。只隐隐约约听到似乎有人呸了一声,还说‘让你多管闲事,活该。’
次日,王三胖醒来时已是清晨,他摸摸口袋,银钱果然不见了。他想:那些泼皮也太狠了,打了我居然还把我的月钱都拿光了。
他摇了摇头不再后悔,挣扎着起身后向乔府走去。
看着眼前满地的鲜血和尸身,王三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乔府。他楞了片刻,赶紧冲进里院找寻活口。只是无论哪里,都是死人。他父母的尸体,可爱的小翠的尸身,其他人的尸体,乃至乔员外夫妻的尸体。就只差一个人,乔玉郎的尸体没有出现。
王三胖是在茅房找到的乔玉郎,此时的他全身是血,一直在哆嗦。王三胖本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发现乔玉郎双眼迷乱,竟像是伤了神智。一阵悲伤涌上心头,王三胖却发现自己竟哭不出来。
王三胖再一次看到乔玉郎却是在公堂之上,两人作为乔府唯二的活口,乔玉郎又陷入疯癫,县官竟想直接将杀人的罪名按在他的身上。哪怕王三胖一再强调自己昨晚被人打昏在街头,因为没有人证,县官一直不肯相信,或者说不愿相信。毕竟这种大案,早早了结才能万事大吉。
正当县官想要屈打成招的时候,一群白衣巡捕闯了进来。是薛无名!王三胖心想,却不知道自己怎会知道这为首之人的名字。
白衣门首座出现,县官自然乖乖退位让贤。接下来白衣门搜查的结果却让人想不到,乔府上下竟全是乔玉郎所杀。薛无名告诉王三胖,乔玉郎身上有心意门控魂术的痕迹。
王三胖又一次见到了乔玉郎,他这次倒是很平静地待在牢房里,那种心如死灰的平静。王三胖想:他一定是清醒了。
乔玉郎冷冷地看着他,低吼道:“杀了我。我让你杀了我!”吼着吼着,乔玉郎渐渐泪流满面,但嘴里依旧念道,“杀了我……”
王三胖握紧了拳头,只憋出了一句话:“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说完就像如释重负一样,梦醒了。
王三胖抹了抹头上的虚汗,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其实,屠千凶对乔玉郎说的话他也听到了。他虽然自卑怯弱,却也不是傻子,自然也会想到屠千凶的目标一直是乔玉郎。只是他知道这不是乔玉郎的错,却一直因为怯弱不敢开口。这次的梦,却给了他一次机会。
道人打断了他的思索,说道:“醒了就出去吧。你通过了,去喊下一个。”
王三胖连忙应声出洞。道人摇摇头道:“又是一个活的累,不过其心可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