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峰独幽,无人烦扰,有助于静心平复这股戾气,这半个多月来,李墨每天都在这竹林中练习静坐,抽空的时候还弹琴,只不过这些曲子都是后世静心的名曲,像什么渔舟唱晚、清心咒之类的曲子。
随着每日静心练习,他胸中的那股戾气不但没有平复,而且还有一种成长之势,那种戾气越盛,他的武功越发的精进,随着这种戾气的增长,他的体内还有另外一股真气在成长,而这股真气能压制胸中那股戾气,不过这两股真气相生相成,谁也不能完全压制的谁,更不能想着去想要去消灭对方。
如果你以为这股温润的真气是李墨练静心和练性所得那就大错而错了。
此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阳光通过竹林的缝隙洒落,照在竹子上,照在他的脸上,他的面色温润如玉,脸上隐约映着一层淡淡的氤氲之气,整个人看上去非常庄重,让人不敢直视。
李墨缓缓地睁开双眼,睫毛上的露珠此刻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莹莹剔透,他已经在此静立两个时辰了,按理说有些疲惫了,可他的眉宇间却焕发出兴奋的表情,他缓缓伸手从胸衣下掏出一个东西托在手心。
这是一块水滴形的玉,一块浑身泛着红色的血玉,玉成水滴形,上窄下宽,轻轻地托在手中,就好像一滴将要低落的水滴,血玉中的颜色红极了,好似在不停的运转,如果仔细一看,又好像是一锅沸腾的热水,好像随时都要溢出一般。
血玉的表面浮动着一层红色的光晕,和人皮肤接触能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流涌入身体,顺着人的手心,流经胳膊、穿过內腹,直达丹田汇聚。
这就是小乙用命保下的东西,这个东西也是江湖人梦寐以求的瑰宝,江湖传言:“血玉一出,天下归宗。”
每个武者都想得到这块血玉,这千百年来前赴后继,勇不畏死,百死也未曾见血玉一面,没想到这块血玉却出现在李墨手中。
把血玉贴胸藏好,回到前面的竹屋中,随便在厨房中找了些吃食,李墨继续练习修心。
修心有很多种,写字、看书、静坐、听音乐,而李墨盘坐在古琴前,十指轻抚,一首连绵悠长的曲子从指尖流淌而出……
遥远的夜空,有一个弯弯的月亮
弯弯的月亮下面,是那弯弯的小桥
小桥的旁边,有一个弯弯的小船
……
……
阿娇摇着船,唱那古老的歌谣
歌声随风飘,飘到我的脸上
……
……
声如夜莺哭啼,怨妇低泣,悲伤悠长。
歌声伴着古琴,不再忧伤,一曲轻快的歌声从竹屋传出,回荡在竹海中。
夜色如墨,豫州一处豪华内宅,一道黑影掠过,来人穿着一身夜行人,面带黑纱,整个人全身都被罩住,只露出一对眼睛。
转朱阁,身形借着花草建筑掩护,时而纵跃、时而贴地爬行,来到内宅一处偏僻的院落,猫着身形快速走到一处角落里的窗户下,用手指在窗户纸上扣了几下。
屋内突然灯亮,房门打开,那个黑影四下望了一眼,一转身溜了进去,随后房门被从里面关上。
一个身穿锦服年过半百的老者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老者相貌堂堂,整个人看上去有甚是威严,不过他皮肤非常的白,不是那种天生的那种,倒是像长期宅在家中或者经常昼伏夜出的人,一双灰色的眸子看上去阴冷,想必是个善于权谋之人。
他的下首站立着一个蒙面人,此人腰身微躬、双手下垂,双目凝视着地面,一幅恭敬的样子。
“主上,属下失职,这半月搜寻毫无结果,请降罪。”
坐在太师椅上的老者冷眸一瞪,隐隐有一丝不悦,放在扶手上的那两只白皙的手显得更加苍白。
“废物!”
锦服老者双目突然放出精光,显然有些动怒,语气中隐隐有些不满。
“主上,那人半月前突然出现在城内,想必绝非偶然,单凭我们的力量无异于大海捞针,何不主上动用……”下首那个黑衣蒙面人连忙出声说道。
“住口!我们这次来此的任务是绝密,官场上人多嘴杂,容易走露风声,你这是唯恐天下不知我们来此的目的?”锦服老者用力拍了身旁的桌子,打断了属下的话,
老者在此快两月了,内心有些急躁,只见他站起身在房间内来回走了几步,然后回头对那黑衣人吩咐道:
“把你手下全都撒出去,酒楼、客栈、青楼这些人多的场所都不要放过,另外……”
老者说到最后然后附耳在下属的耳边说了几句,大手一挥,那个属下一躬身退出了那个房间,没过一会儿,房间内烛火熄灭,再次沉入黑暗。
豫州处于国界之间,这里政治动荡,经济不稳,再加上常年的边界冲突,搞得是民生凋敝,人们更是穷的一天只吃一顿饭,有的人家还出现了卖儿卖女的现象。
前段时间,从乾州那边流窜来一股山贼,洗劫了豫州的一个边塞城镇,死伤几百人,上千间民居被一把大火焚烧殆尽,无数流民无家可归,纷纷举家讨饭。
一处幽静的书房内,微弱的灯火让人感受到一丝的沉闷,两人并排坐在椅子上,其中一人是林仁肇,另外一人是个和他差不多岁数的精瘦男子,此人一身劲装,脸色刚毅,虽然瘦弱但很精悍,一看就是军旅或者江湖中人。
“大哥,手下的密探来报,一个多月前,乾州城外军营里突然少了一个营,而此次洗劫我城镇的人数正好是一个营,我判定这些山贼正是乾州方面的人。”坐在旁边的精瘦汉子微微欠身对林仁肇说道。
“狼子野心,这和我猜想的一样,果然是宋国的人,不过他们都是假扮山贼,我们没有证据,否则……”林仁肇气得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不过马上又泄气道:
“即使有证据又能如何,我们还能报复?哼!恐怕他们巴不得我们之间起冲突,到时候他们就有了开战的理由了。”
“大哥,既不能报复,又不敢言语,难不成我们吃哑巴亏,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精瘦汉子义愤填膺道。
“国家积弱,主上也消极怠战,我们又能如何?”
林仁肇低头叹气,不过马上抬头对精瘦汉子吩咐道:
“二弟,我们的人马一定加强备战,既不能让乾州方面察觉,更不能让董贼知晓,我大越国西面这扇大门能否守住就只能靠这只奇兵了。”
“大哥放心,我们的人一直在山中加强备战,不会被人发觉,而且我们也从来没有懈怠训练,那两千儿郎战力完全可以以一当十。”精瘦汉子起身抱拳向林仁肇保证道。
林仁肇对自己这个结拜兄弟甚是放心,点了点头沉默不再说话,精瘦汉子也重新坐回去,重新开口说道:
“董贼最近是不是又为难大哥了?”
林仁肇叹息了一声,身子缓缓地躺在椅子上,显得有些无奈,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惋惜的神情。
“董贼又来逼亲了?”
林仁肇无奈地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精瘦汉子先是满脸怒色,不过很快的平静下来,低头叹息道:
“只是苦了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