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行了一小半的路程,道路变得崎岖狭小,两旁树木林立,莹莹不得不放慢马步,对坐在身后的小云说:“我料老爷绝没有想到我会到丰山去,他即使要派人来阻止我,定是走大路无疑。只是有一件事,我却没有考虑周到,希望老天爷保佑咱们!”
小云不知道小姐为何要驱马朝丰山而去,更不明白小姐现在还担忧什么,好奇地问:“什么事没有考虑周到?您是担心老爷知道咱们要走小路?”
“昨夜下了一阵雨,今天又是阴天,路上许多地方还没有干,这马蹄印就能暴露咱们的行踪。要是老爷真地派人追到小路上来了,你千万别对他们说我要去丰山。一切自有我答复他们。”
“我知道了!”小云双手紧紧抱着小姐的纤纤细腰,生怕自己不小心掉下马来。
这段道路坑坑洼洼,积水甚多,莹莹只得让白马慢慢行走。主仆二人骑在马上,缓缓行了一段距离,只见前面路旁的树林里,突然走出一个身着灰布衣衫的中年人,身材高大,脚下蹬着一双麻鞋,左肩上斜挂着一个硕大的赭布包袱,右臂上搭着一件黑色的长衣衫,将右手遮住。那人沿着小路,大踏步迎面奔来。
待那人走近时,莹莹见他身躯凛凛,面露沧桑忧愤之色,不禁心里咯噔一下,觉得全身的毛发都要竖立起来。那人从身旁走过后,小云轻声说:“小姐,您看见没有,他手里握着一把刀!”
莹莹没有答话,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不料那个中年男子走了几步,停下脚步,也回头打量自己。莹莹见他目光犀利,眉目紧锁,脸上隐隐露出一团杀气,心里又是“咯噔”一下,登觉心神不宁,忙把头掉开,对小云说:“坐稳了,我要赶马了!”说完,挥鞭驱马。白马一声长啸,四蹄腾空,泥土四溅,很快消失在小路的拐角处。
却说吴虔在自己屋里吃完午饭,刚撂下碗筷,就见看守大门的小厮匆匆来报:“小姐带着丫鬟小云,骑马去越州城去了。小姐说她心情烦闷,一来进城去散散心,二来去看看栾先生的女儿栾小红,又说她明后天就回来!”
吴虔一听,忙站起身问:“小姐说过老爷答应她了吗?”小厮摇摇头,“没有,她特意叫小的进来禀告,好让老爷得知。”
话音刚落,看守后门的侯二也急匆匆地走进屋来,把自己的疑惑告诉吴虔,又说:“小姐自己牵着白马从马槽出去,大声说她要进城去看望栾小红,小云身上背着两个包袱,听小姐说,是老爷太太的意思,那两个包袱都是送给栾小红的。小的觉得小姐这次与以前有些不一样,所以特来报知。”
吴虔顿觉不妙,喝令二人退下,自己则前往正房大院找老爷禀报,谁知赵礼文不在屋里,吴虔估计他还在胡巧儿房间里吃饭,转身往西院走来。
赵礼文在胡巧儿的奉承下,一杯酒未尽,一杯酒又来,早已喝得眼饧骨软。赵礼文乜斜着眼睛,懒懒地说:“巧儿,趁老爷我现在高兴,你弹一段曲子给老夫听!”
“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这两天,老爷您不是拉长了脸,就是拍桌子骂人。上午还在说担心莹莹呢!现在心情突然就变就好了?只怕琵琶拿来,还没有来得及弹,老爷您又要发脾气了?”胡巧儿说话时,故意皱着眉头,又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