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被红色的血液侵染着。
木良辰凝视着失去了一只左眼和右手的少女。
正在拼尽最后的一丝力气,满是伤痕的左手颤抖着,但是却努力的拖着他朝远处只有一丝轻微的亮光透射进来的出口走去。
鲜红的血液已经将她幼小的身躯染红。
原本翡翠的眼瞳也被血水沾染了,顺着脸颊,延着下巴,缓缓的滴落在她墨绿色的军服上。
她仍然没有放弃,没有放弃将自己救出去。
那份疼痛还残留在心中,哪怕原本就知道自己无法从战场中活下去。
——可是,相比之下,相比于死亡,更多的,则是不想离开这个宛如人偶般美丽的少女。
“你,到此为止吧。”木良辰声嘶力竭的嘶吼。
“中尉?”
或许是听到主人声嘶力竭的嘶吼,千日草怔住了。
双膝无力的跪在废墟之中,双唇之间不断的如频临灭绝的兽般疯狂喘气,溢出了鲜血。
“够了,千日草,你逃出去,离开军队吧,然后自由的......自由的,活下去......”
“不,我绝对要把中尉带出去。”
翡翠色的瞳孔盈满了泪水,她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泣。
“千日草,活下去,自由的,活下去吧,...我...我爱你......”
“爱,爱,爱,中尉,我不能理解......”
对于自己无法理解的话语,除了心口中如利剑穿刺般的疼痛,她只是拼命摇头。
这般复杂的情感,是什么?心口中的疼痛,是什么?她理解不能。
敌军轰炸的炮火再一次对准了废墟之中的两人......
............
金赤色的眼瞳,睁开了。
是一片黑暗的世界,虫子的声音远远的也能听到。
是现世么,还是说不是。四周满是废墟的视野马上告知了这里还是战场。
其中夹杂着稀碎的药味让他明白,救援部队已经到达了。
木良辰确认了状况。自己正睡在被敌军炮火轰炸的废墟上。渐渐的记忆苏醒了。
自己本应该在刚才十分钟前的战斗中死掉了。但是,也许是凄惨地祈祷了的结果。
明明至今为止不论祈祷什么都没有实现的神,让自己还再一次睁开眼睛下来了。
金赤色的眼瞳只能够睁开一边的眼睛。不论怎么努力,被绷带一圈一圈包住的另一只的眼睑也无法睁开。
活动起手臂想要触碰。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想要触碰到想要确认。
但是手臂也一样,只有一边能够活动起来。手臂已经早已经骨折。
大概是谁施与的吧。机械的手臂连接在身上。
木良辰转向一侧看去,在黑暗之中,和某人对上了视线。
“……你啊,可真顽强,不过,这次可有点糟糕啊,尽管如此,你要坚持下去啊,良辰。”
是红发的青年。在木良辰的人生中,唯一能被称之为挚友的男人在那里。
一副疲劳的样子。军服可能有什么缘故,是穿着衬衣和长裤的样子。
“你、也、吶。”
用嘶哑的声音回答后,友人笑了。
虽然笑了,但在之后却漏出了呜咽之声。一只眼睛没有办法好好看清友人哭泣的面容,木良辰觉得有些可惜。
“…………千日草呢?”
大概是知道当然会问这个问题吧。友人将视线挪了挪,看向邻边的的废墟之上。木良辰爱着的少女在躺着。
“如果、已经死掉了、的话、也请马上杀了我。”
闭上眼睛的姿态就像是雕刻物一般,难以判断生死。
还活着喏,友人如此温柔地告诉道,手臂已经不能用了也如实告知了。
“只有、一边、么?”
“是的,还有一只眼睛,和你的不同,她已经完全……已经装上了义手。”
木良辰想要勉强自己起来。借助着急忙劝告的友人的手,颤抖着双腿走过到少女的床铺之间短短的距离。
被薄薄的军布包裹着的,那双洁白柔滑宛若陶器一般的手臂和美丽如宝石般的翡翠色瞳孔已经…已经不在。
“………”
作为代替,净说还能够再战斗装上了战斗特化的义手。是谁让给装上的。
木良辰用自己的,肉体的手触碰着千日草的义手。
只感受到冰凉的触感。本应该在这里的东西已经不在。比起自己的事情,这个更无法忍受。
“中尉。这个,您给我的要怎么办才好呢?”
展示金赤色项链的,那双手掌已经不在。
“中尉……”
离开的话怎么能忍受啊,将木良辰的衣角抓扯住的手掌已经不在。
已经,绝对,回不来了。
“我啊,只想,听到中尉的命令……我啊,只要有中尉的命令的话,不论到哪里,都会去的。”
一度失去的东西,是绝对回不来的。
木良辰的视线,被泪水所扭曲已经看不见自己深爱的女性。
“百里,有事要拜托你。”
………………
金赤色眼瞳中流下一痕泪水闭上了眼睑。
战场,宛若蝴蝶飞舞。
摇晃着、摇晃着,既没有尽头无论到哪里都有生命在漂浮着。
“前卫,一齐射击之后我来打乱他们阵型。”
战争就如同商业买卖一般。
谎言和真实,讨价还价,互相欺骗。进行着收益和损失的计算。
“……我们会给你援护。但是千日草,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不要忘了这点。”
战况越是变得激烈,发起战争的人越是不会身处于战场上。只有棋盘上的棋子一般的士兵们被投入熊熊燃烧的火焰中。
“我明白。但是,杀入敌阵的话我一个人就足够了。其他的人应该不需要的……”
即使将士兵们总括成一个整体,这个状况也不过是个人的集合。
“战争并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胜利是需要所有兵士同心协力取得的东西。”
如果有大量的人数的话,在这之中也一定会存在能够成为好同伴的战友的人。
“我知道的。我要作为一个士兵为中尉献上胜利,并且守护住您。因为我正是为此而存在的。”
就算肤色,唇齿间吐露出的语言,穿着的服饰这一切都不同,出发点大家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