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颤动的被子告诉张嘉才,钱晓晓醒了,哭着,在被子底下,她好像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哭过,哪怕是他知道的,也要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但是听着她难过的哭泣的声音让他更加难受。
为什么老天这样捉弄他们,安排这个小生命来人世间停留刹那是为了什么,说笑般说过无数次,如果有了,天生天养,白粥稀饭也要养大他,但是从来不曾设防,生命如此这般脆弱。
当真正要面对的时候,让他手足无措,视线模糊,不堪重负,滑落,那个叫做眼泪的物体。
上一次落泪忘了是什么时候,忘了是因为什么。
孩子,你的到来是因为爱,即使父母离异了,对你的爱也不会因此而减少丝毫,可是怎么那么残忍,以生命来惩罚犯了错的两人。
天都黑了,钱晓晓的眼泪终于流干了,掀开被子,露出两只空洞的眼睛,“我要回家。”
“你再休息一下吧。”张嘉才的声音依然哽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要回家。”钱晓晓只是低声喃喃重复着这句话。
“好吧,回家。”张嘉才心酸地说,扶着钱晓晓出去坐车,看到在外面等候的肖部长,连告辞的话都说不出来,然后就和钱晓晓打的回丽州了。
“到家了。”张嘉才轻轻地摇醒累得睡了过去的钱晓晓。
给了车钱,司机开走了车子,张嘉才背起虚弱的钱晓晓上楼,可是自己也以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步伐浮漂,几次差点就要摔倒。
“我自己走。”钱晓晓气若游丝地说。
“就到了。”张嘉才咬咬牙,没有松开手,一手扶着钱晓晓,一手扶着楼梯,挣扎着上了楼。
“到家了,到家了。”张嘉才轻轻地放下钱晓晓,开门进屋子。
张嘉才把钱晓晓放在床上,自己去弄点稀饭给她吃。
“不吃。”钱晓晓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思吃东西,她到现在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不吃东西怎么受得了。”张嘉才难过地看着她对自己放任自由的无所谓的表情,“乖,吃得。”
钱晓晓只是咽下了几口粥水,别的不曾下咽。
从北海回来,在家里躺了十几天,看着进进出出的来安慰自己的人,浑浑噩噩地任由他们说着雷同的话。
节哀顺变,保重身体。
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别再难过了。
……
钱晓晓在电话里把工作给辞了,她不想看到别人同情怜悯的眼神,也不想再看到这里的一切,打包好自己的东西寄了回家,自己也趁着没人的空当回了安宁,剩下张嘉才一个人来面对这一切吧。
在家里,父母是真真切切地陪着自己伤心,笑着鼓励自己。
这样的事始终是无法忘记,可是终要活下去,不想再看到父母为自己担心的样子。
钱晓晓忍着悲伤,写了一遍又一遍,很想认认真真地总结一下从相识到相知到相恋的日子或是感觉,可是还没敲下一个字母就已经泪流满脸。
最后只写了一句,我不回丽州了,离婚的事不要再隐瞒下去了,如果你不想解释就说是因为这次的事离的。
写完,关掉了QQ,自己也该是时候和父母说这件事情了。
父母会原谅自己的,钱晓晓笑了,因为是父母,不用解释太多。
张嘉才看着灰色的QQ头像,知道钱晓晓是真的离线了。
这些天,在工厂里面对同事们小心翼翼的眼神和话语,这样更加难过。
肖部长看到有些消沉的张嘉才,“工厂决定要开分厂,如果你想要换换环境的话,我可以推荐你负责分厂的筹建。”
“好,谢谢你。”张嘉才想也不想就说。
“你不问一下在哪里建厂再考虑吗?”肖部长怕他只是一时之气。
“哪里?”张嘉才问。
“哦,在安宁。”肖部长说,他不知道钱晓晓是安宁的人。
“安宁。”张嘉才笑了,去,怎么不去,不是已经答应了,“去,我不是一时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