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一切,朱睿往内宅走去,只看到太阳快要下山了,现在又是夏季,却不知道具体时间,心想这不是耽误功夫嘛,如果遇到西洋商人,一定要找他们多买几个钟表,进门后看见欧雪墨拿着一本书在看,也不知道看进去了没有。
欧雪墨看见朱睿进来,只用眼睛瞟了一眼,便不再看他,又看书去了。朱睿看见欧雪墨这副表情,却内疚极了,向欧雪墨说到:“我与那王芸娘真没什么瓜葛,到现在也才认识了几个时辰,你不要再生气了。”
欧雪墨听完再也忍不住了,只带着哭腔说:“难怪以前母亲给我说,叫我时刻提防你,不要让你在外面寻花问柳,败坏了名声,我却还傻子一般的认为你不会这么做,现在我却看出来了,你和外面那些男人却是一丘之貉,都是无耻之徒。”
朱睿解释到:“怎么就一丘之貉无耻之徒了,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现在马上就要到戌时了,我得赶紧过去教坊司看都准备齐全没有。”说完也不纠缠,心想,这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先把事情解决了,等慢慢来哄吧。
便叫潇潇和巧巧两人进来更衣,只见潇潇拿来一套名贵的丝绸做的衣服,巧巧拿了一双新鞋,看款式样貌甚是新颖,质地也好。潇潇说到,这是夫人前几天就备下了的,这衣服是成都那边过来的蜀绣风格的云锦,这一套衣服可不便宜。
听完朱睿却又是一阵感动连着一丝内疚,默叹,这就是贤内助啊,却听欧雪墨说潇潇:“你跟那败家子说什么?他能懂什么?花钱大手大脚,并且这是去逛妓院,穿得这样好,你还打算让他再带几个贱人回来?”
朱睿默然,只顾穿衣,心里暗到,‘不是见到人家还可怜人家?现在又成了贱人了,画风突变,画风突变啊,哥们儿得赶紧溜了,等回来再来接受这雷霆怒火吧。’
穿搭打扮完毕,在西洋镜前打量一番,果然人靠衣装,比以前麻布衣服舒适太多,观赏性也是天差地别。只对欧雪墨说到:“谢夫人,我这必须得去了,回来再听你老人家训斥,一定好好反省自己,绝不反驳。”说完便大步流星向教坊司走去。
欧雪墨只觉想笑,但这时候怎么能笑,便心里使劲骂到:“无耻之徒,嬉皮笑脸的,成何体统,等你回来让你好看。”又对潇潇和巧巧说到:“刚才只顾生气,肚子都饿狠了,现在看来可是傻了,跟这没皮没脸的计较什么?传膳吧。”
潇潇却不搭话往外走去传膳,巧巧却停在原地,对着欧雪墨说到:“老爷的确跟外面的那些男人不是一丘之貉,老爷有情有义,对夫人也面面俱到,只是这次却是做的欠考虑了些,但奴婢相信,老爷绝不会有负夫人的,夫人何必担心?”
欧雪墨一阵气苦,刚好一点,你又来提,便对巧巧说到:“就这两天还要去灵隐寺还愿,金刚经却还没有抄,巧巧你就帮我抄一下,不要多,一百遍就够了。”巧巧却笑着说到:“好的,夫人,夫人只管歇息,这次的金刚经就由我来抄吧。”
巧巧这话听得欧雪墨无可奈何,蠢萌的可以,这都看不出是自己在罚她,也就是自己了,要是在别人家,被卖了都不知道,可能还要倒帮人家数钱,只想吼她快去传饭,话到嘴边又变成轻轻的‘下去吧’三个字。
朱睿到达教坊司,由老鸨带向包房,走进包房一看,包房里面装修却不一般,却不金碧辉煌只是感到悠然雅静,想到这些官员,倒是会享受啊,又细细看去,这房间的风格竟与自己今晚穿的这一身蜀绣山水墨色风格的衣服隐隐有遥相呼应的感觉,顿时心情大好,说到:“挺好,挺好,酒食可曾备下?陪酒的姑娘在哪里?先带来我一观。”
老鸨嫣然一笑说到:“大人放心吧,胡总督这样的人都要来,我还敢偷懒不成,姑娘都是我亲自挑选的,酒食也是顶级的,包管让大人们玩得高兴。”说完便下楼去叫那些陪酒的姑娘上楼来。
朱睿看向这一排排女子,虽然跟芸娘那样的美貌无法比,可也算是中上之资,也觉满意,说到:“好的,我很满意。”说着拿出一百两,给了老鸨,说到,“这算是嘉奖你的。”
没等多久,酒食就开始陆陆续续的上了,而那些官员也来了几个,朱睿也不认识,却也是朱大人朱大人的喊得热情,便也换上笑容说到:“谢谢大人看得起我,招呼不周,还请各位大人多多担待,来来来,随意坐,随意坐。”
不一会儿,胡总督也到了,朱睿安排他上了主桌,杨金水也在这桌,还有盐课提举司提举兼任的市舶司提举赵政宇和市舶司副提举贺文州都在这桌,只叫胡总督坐圆桌的上方,其他人等按官位大小排列座位,胡宗宪也不推辞,坐了下来,朱睿却坐主陪位置,在胡总督的左手边坐下,朱睿的左手又坐着杨金水,依此排列,再左手又是赵政宇和贺文州,其他桌也都坐满,人都到齐了,只静静坐着,竟都不说话。
只听一句威严的声音响起,只见胡宗宪总督拿着一杯酒,向大家说到:“今天我就借花献佛敬各位一杯,都顺便点,就当家宴吧,今天晚上不谈正事,只讲美食美酒,我却不甚酒力,先自罚一杯,不过,既然今天喝着东道朱睿的酒,也为他说句好话,希望大家能够多多提携这年轻后辈。”说完便将酒一饮而尽,把酒杯朝向大家做出让大家检验是否喝完的姿态,又转过身去朝乐工们说到:“换首清静一点的曲子,”又对陪酒的女子们说到:“你们今天任务重哦,可得时刻盯着各位大人的酒杯,不可短缺了,须得时时满上才是,都自由发挥吧。”说完便坐下,朝菜盘挑菜去了。
其他官员看向胡总督都这么说了,也都站起来,把酒仰头喝光完毕又把酒杯模仿胡宗宪的倒立让大家检验喝完没有。做作完毕,就慢悠悠的坐下放松起来,喝酒的喝酒,敬酒的敬酒。
朱睿见状也举起酒杯,对着胡宗宪总督说到:“小子能有今天,全靠大人栽培,这一杯酒斗胆敬大人,我干了,大人随意就是。”说完就连杯干掉,干了再看胡宗宪,却一点动酒杯的意思都没有,只听他说到:“你敬我,却不能只喝一杯,再干两杯再说,今天你是主人,难道就想喝一杯就把我们打发了?”
朱睿心里暗骂,脸上却做出开心极了的表情,开玩笑的说到:“早就听说教坊司美人如玉,又有这样的美酒,怎么能喝一杯就算了,今天我可是打算一醉方休,不醉不归的,总督如此说,我就不推辞了。”于是转向酒杯,看见酒杯果然被旁边的女子被斟了满满一杯,又拿起来一饮到底,放下去等那女子斟满,拿起来却不立即喝下,只对着胡总督说到:“总督可看清了,这可是第三杯了。”说完便又一饮而尽。
胡总督却保持沉默,旁边的杨金水却端起酒杯笑吟吟的说到:“朱大人莫急,我来和你搭着敬胡总督一杯。”说完左手向旁边两位轻轻一挥,那赵政宇和贺文州也端起酒杯来,赵政宇对着朱睿说到:“朱大人年轻有为,这么小的年纪却一下子捐出一百万两银子来抗击倭寇,还写下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八字金言,如此魄力,如此忧国忧民之心,实在让我辈感到汗颜,我和贺大人也搭着朱大人一起敬一杯胡总督,也让我等感受一下朱大人的性情,以后才好多多向朱大人学习。”
朱睿无奈,又拿起酒杯,心道:“我都喝了三杯了,这老头子却一杯都没喝,也太作势拿大了些。”却见胡宗宪也举起酒杯来,大家作势便要喝。
杨金水却娘里娘气的说到:“我们三人搭着朱大人你一人敬胡总督,这样却不好,胡总督现在在东南练兵,以抗击倭寇,我们心向往之,却力有不逮,不如我们这一杯酒大家一起喝完后,朱大人便再帮我们三人一人一杯敬胡总督,算是我们单独敬胡总督的,胡总督不胜酒力喝完这杯就算抵扣我们三人敬的这杯酒,而朱大人这杯酒喝完后,另外的三杯酒就算我们代东南沿海百姓敬胡总督的,最后由朱大人这个今晚的主人家代喝,大家说怎么样?”赵政宇和贺文州却说到:“杨提督说的是,如此却谢谢朱大人了。”
朱睿都被这杯酒那杯酒还有三杯酒的给绕晕了,只知道这杯酒喝完还要喝三杯,虽知道杨金水的话语有毛病,也不反驳,说到:“好说好说,今晚大家这么高兴,我却不敢轻易扫了大家的兴,这杯我们一起喝完,我再喝三杯就是。”胡总督听完朱睿的回答,也连忙说到:“好,好,朱大人也是性情中人啊。”说完就和大家一起碰杯,都马上一饮到底。
朱睿暗骂,大爷的,你个死太监,这样绕那样绕,你们却只喝一杯,劳资前前后后喝了七杯。其实朱睿酒量非常好,因为在国有银行工作,也算是公务员了,少不了应酬喝酒,在前世六十度白酒都能喝一斤半,现在这酒最多也就二十多度左右,比前世啤酒也高不了多少度,只是认为这样喝酒太憋屈了些。却也不敢不喝,便心里万般无奈但脸上还做出喝完酒一脸痛快的表情继续喝完了剩余三杯。
赵政宇和贺文州看朱睿喝完这最后三杯酒,便马上说到:“朱大人好酒量。”说话的时候两人都站了起来说到:“来我们二人再敬朱大人一杯,祝朱大人,步步高升,前途似锦。”
朱睿便又喝了两杯,看向其他桌,这些官看来都是性情中人,有三两聚在一堆喝酒说话的,也有借着醉意当着大众的面,在这些陪酒的姑娘身上摸东摸西的,一阵苦笑,便埋头自顾自的挑菜吃。
这时杨金水却悄悄说到:“今天你做错了一件大事,怎么把那三个犯官家属都给赎身了?她们被充入教坊司,是圣上都点头了滴,你把这些人全部都给赎了,这是让别人抓住了一大把柄在手里,这相当于在跟皇上对着干啊,犯了官场大忌,没事的时候,倒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要是稍微不称他们心,你便有后悔的时候。”
朱睿听见杨金水说的,马上醒悟过来,果然是这么回事,难怪今天一直感觉有点不对劲,不仅是赎身的问题,竟是连今晚的酒宴也花费得实在太少,这些姑娘平常这个价钱,可是不能让你这样摸来摸去的揩油的,这都相当于包场了,也算是不贵吧,开始还以为这些官是在巴结自己,现在倒是被杨金水给说透了,看向杨金水却有点意外,他为什么给自己说这些?难道真是为自己好?是不是他的老祖宗吩咐下来的,想了半天也没想通,似乎也只有这个可能。
良久,看时辰估计已到深夜,胡宗宪最先起身告辞,其他官员也是一脸念念不舍的模样,似乎想这样一辈子和旁边的亲兄弟们喝下去,只又是一阵寒暄,朱睿告诉大家今晚喝的酒甚多,如果喝醉了的,却不用再赶回去,明早各位都还有公事要办,不能耽误,这里早已经开好了房间,由各位身边的陪酒姑娘,扶下去洗漱早点休息吧。
一众官员起身还是往家里走去,只有少数几人,看面相似乎醉的一塌糊涂,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只能在这里休养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