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平日里话少，不过清鹤心里却跟个明镜似的，什么事都知晓，什么事都明白。
外面雨声渐小，却还是下着细雨。
虽然千面林一片漆黑，不过对魇来说和白天无异，并不影响。
很快，魇便出了千面林。
有目的般的往一个地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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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府。
虽已入夜，左府内却时而能听见说话声，是守夜的下人为了不打瞌睡，时不时的攀谈两句。
魇翻墙入院之后，熟门熟路的往女眷后院而去。
要去的小院，位置不算偏僻，与左府其他庶出的孩子相比，已经算很好的院子了。
左府是个大户人家，规矩多不说，庶出的孩子却是没有一点主子的权利，所以并没有贴身奴仆，各自的院子倒是取了名。
而魇进入的小院，则叫————梦苑。
屋中并未熄灯，独坐窗边的人影印在窗户上，倒是显得有几分孤寂落寞了。
魇没有走正门，而是准备翻窗进屋。
打开窗户，直接跳了进去，随着“嘎吱”的响声，转眼间，魇已经窜进了屋中。
一番动作下来，屋内坐在窗边的人似乎惊了，一下子站了起来，一看是魇，便又松了口气，随即又坐回了原位。
屋中所坐的，是个年仅十六的女子。
头发半挽，一根蜿蜒蛇形的金色簪子插在发间，头部像是蛇的模样，镶嵌了一颗蓝宝石作为点缀。
面上未施粉黛，却异常美丽，眼中水波粼粼的，光是看着对方不说话，也让人心动不已。
一身浅黄色衣裙在灯下显得格外柔弱，腰间的腰带绣着铜钱的图案，身上的衣服皆是铜钱的纹路。
这是左家独有的标志，铜令纹。
“怎么还没睡觉？”魇问。
步入软塌边，摇身一变，化作人形，在女子对面坐下，状似漫不经心的问，实际上心中有了一番估量。
此女是左家主的庶出女儿，名为左婵妤。
左家的财力堪比一国，天下无人能与之匹敌。不管是朝廷还是江湖，家主左行延都如鱼得水，生意上更是难遇敌手。
只不过，左行延喜好女色。
正妻未进府的时候，小妾便是一个接一个的抬进来，娶了正妻之后，这才有所收敛，不过却也是烟花之地的常客，家中庶出子女，那也是到了多不胜数的地步。
“夜里口渴，起身喝点水。”左婵妤回答。
说话间眼神闪躲，不敢与魇对视，低着头盯着自己面前的茶杯，语气更是柔柔弱弱，宛如受了委屈一般。
“撒谎！!”魇眯眼说，慵懒的靠在软塌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这才继续道：“你的梦苑就你一个人住，夜里喝水，需要两个水杯？”
软塌的小桌上放着两个杯子，显然还有人来过。
只不过，杯子里面的茶水已经凉了，来者应该走了好一会儿了。
“我......”左婵妤犹豫着，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谁来过？”魇问。
好半响都没有动静。
魇和左婵妤相识的时间不短，看她这副模样，自然也就明白她不想说，就算是问了，也不会说。
和外貌相反，左婵妤看着柔柔弱弱的，实际上犟得很。
“不想说就算了，只是我要提醒你，少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魇沉声警告。
左行延的正妻是大有来头，手段非凡，见不得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所以，就算是左府子嗣众多，也从没有出现兄弟姐妹互相残害的事情。
“嗯。”犹豫了一下，左婵妤应下了。
“我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此番怕是要去数月。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去找左善卿，就说我的名字即可，他会帮你。”魇如此交代。
若是往常，魇只会来知会她一声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可是这次不一样，她着急赶往鱼国，没空调查左婵妤这件事，只能将这件事暂时压下。
“二公子？”左婵妤有些惊讶。
左家主子嗣虽多，但是入了族谱，对外承认的孩子，仅只有三个而已。庶出孩子的身份得不到承认，所以不能叫‘哥哥’，只能称一声‘公子’。
而左善卿，排行老二，人人都尊称一声二公子。
“嗯。”魇颔首。
两厢无话。
左婵妤犹豫了一下问道：“阿魇，你为何待我这么好？”
她是左家没有名分的庶女，而魇则是世人追捧的狐大仙，凭什么她能得到魇这么多的照顾？
魇到底图什么？左婵妤想不明白。
“你无需知道。”魇眯眼说。
侧目看着左婵妤的脸，若有所思。
几年前魇偶然遇见外出采买的左婵妤，正巧遇上左婵妤被街边小混混欺负，原本魇不会多管闲事，可无意间看到左婵妤的脸，这才将人救下。
此后便护了她这么多年。
其实左婵妤大约也知道一点，魇时常盯着自己的脸发呆，不知是看着自己想到了谁，还是喜欢她这张脸。
自己虽然小有姿色，可左婵妤自己也知道，若是真的和魇比美貌，她绝比不过魇，故而她才不明白，为什么魇独独看上她了。
似乎是为了解左婵妤心中疑惑，魇模模糊糊感叹了一句：“你娘为你生了一张好面容。”
闻言，左婵妤并不接话。
而魇早已经习惯了左婵妤的沉默，也不知道她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因为怕说错了话得罪自己，总之左婵妤在她面前，不爱过多的言语。
起身准备离开之际，却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
走到左婵妤身边，抬手将她头上的蛇形簪子拔了下来，扔在桌上：“这种玩意不适合你，以后莫要戴了。”
“好。”左婵妤点头应下，没什么其他反应。
见状，魇又抬手将桌上不知是谁用过的水杯拿起，直接扔向窗外，语气有些不悦：“别什么阿猫阿狗用过的东西都留着，怪恶心人的。”
“好。”左婵妤亦是没有反驳。
不管魇说什么，她总是乖乖应下。
“早点休息。”
魇撂下这么一句话，这才化成原形，从窗户跳了出去，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开了梦苑。
细雨早已经停了，夜风夹杂着水气格外醒神。
刚刚在梦苑待了这么久，天似乎有些蒙蒙亮了，过不了几个时辰，外头估计就要热闹起来了。
半天听不到刚刚魇扔出去的杯子摔碎的声音，左婵妤往窗户外一看，这才看见杯子有一半已经没入院中的树干里面了，像是卡住了一样。
因为刚下过雨，树下会时不时的滴水。
一滴水好巧不巧刚好滴到了杯子上面，只不过直接穿过杯子，滴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