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的夜晚,酷热无比,连知了对于放声歌唱都兴趣草草。
“扑”
秦离一把扑在柔软的大床上,偏殿远没有前世他居住的丹子殿奢华,但秦离对物质条件的要求一向很低,有的住就行。
有床,有制冷系统不至于让他热死就好。
不过,丹子殿的地理位置他还是很眼馋的,毕竟隔壁就是阮云卿的宫室。
追阮云卿这条路,任重而道远。
所幸他近水楼台先得月。
忽然,他的神念像是被针刺了一下。
有狗!
秦离察觉到有人在试探他的住处,他也不害怕,属于巨擘的神念铺天盖地地向那尊未知生灵的探知神念袭去。
他的另一部分神念找上了熟睡的阮桐,那未知来客要是有一丝恶意,他立刻叫醒阮桐。
两人的神念交织在一起,那尊生灵的神念很柔和并无恶意。
“离殿下,是老臣。”
低沉的声音在秦离房间中回响。
秦离嘴角噙起一抹笑容,原来是故人造访。
他打开房门:“进来吧,这鬼天气外边可太难熬了。不过,项伯,下次可别偷偷摸摸地了。”
许久未有响应,突然刮起一阵妖风,房门被风吹过,重重的扣在了一起。
回过神时,房内已多了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
老者看到笑吟吟的秦离,眼眶竟有些湿润了:“没想到,今生还能见到公子。”
不对劲,秦离心想未来他们是患难与共,可现在两人理论上不过是第二次见面罢。
“项伯说笑了,咱早上不是刚见过么。”
项伯有些不知所措,他发现这个故事并未像他记忆中那般发展后,便主观地以为秦离也是重生者。
看来,是他莽撞了。
“离殿下,您其实是丹子,是么?”
“何以见得。”秦离淡淡一笑,他现在也不能确定项伯是否拥有对未来的记忆,万事仍需谨慎。
项伯犹豫了一下,坦然说:“不怕公子说笑,老臣曾做过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也有一个名为秦离的公子,他是丹子。”
“项伯都说是梦了。”
若仅是如此,秦离认为自己完全没有暴露的必要,那样对未来招揽项伯还更有利。
“不,梦里很真实,有诸皇子,有国主,有那两位首臣,还有……”项伯停顿了一下,“您的妹妹,秦衿。”
秦离思考了一番时间线,秦衿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出现就是在他决定颠覆丹国的时候,可那时项伯不是战死了么。
他试探道:“哦?国主?不知是哪位国主?”
项伯的眼神与秦离对上,像是接上了暗号:“阮桐国主,还有您,离国主。”
“来,项伯,坐着说吧。”秦离松了口气,拍拍自己床的一边。
项伯忽然跪下,双手抱拳:“在下丹国将军项衣尘,虽非丹道修炼者,但此生仍愿为离殿下赴汤蹈火,颠覆丹国。”
秦离哈哈大笑,上前扶起他:“莫非你想反了不成,项伯你好歹也是第四境的巨擘,怎么能向个刚入道的小辈行礼呢,这可不合礼数,来。”
丹国中除国主为第五境巨擘外,三名首臣只有国师为第五境,项衣尘和魏席都是第四境巅峰的实力。
秦离扶着项衣尘坐在床上:“项伯,你觉得梦中的一切是真的吗?”
“老臣很确定。”项衣尘笃定地说。
“原因。”秦离为他沏了杯茶。
“老臣一开始也不肯定,可当我尝试着安排人去调查时,便发现了些许端倪,他们或多或少都谋划着些肮脏的计划。”
“再加上您以卿公主的弟子身份出现,您也知道,苦厄境为传道者,是不可能的,我便将这视为您的伪装。”
秦离抿了口自己的茶:“你认为我和云卿与你一样都做过那样的梦吧。”
“是。”话已经说白,他不妨承认。
“让你失望了,我和云卿都没做过这样的梦。不过,我确为丹子。”
项衣尘的失望溢于言表,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谁是丹子,与他根本无关。
秦离接着说:“之所以我会以云卿弟子的身份出现,并非是什么伪装,不过是一种接近她的方法。”
“而我,根本没做过这样的梦,但我知晓其中的每个细节,因为我,就是从那里回来的,我没做过梦,如果你非要说我的经过是一场梦,也无妨。”
项衣尘震惊地抬起头,他一直被这个梦纠缠着,来之前很犹豫,但他想要个答案,从这个关键人物中。
“那可不是梦,那是我们原来的未来。”
“你会死,而我,会疯。”
“如此般,这一世,可还愿跟我。”
秦离淡淡地说,即使重来,他都不能保证自己有必胜的决心,对于真真正正对自己好的人,他愿意让他们自己决定命运。
“老臣其实就一粗人,老臣只知是公子不惜一切为老臣炼了那神丹,将老臣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老臣的命,是公子的。”
这位第四境巅峰的巨擘又一次向秦离单膝下跪。
“善。”
项伯重要吗?非常重要。
第四境,绝对算得上他那势力中的巅峰战力,若是没有他,自己指不定在哪次暗杀中就不幸身亡了,哪能等到他成就王化圆满之境,拥有勉强自保的实力。
现在这样自然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可项伯,你要牢记一点,咱们重来了,那便不能再以前世的想法考虑时事了。”
“请殿下明示。”
“比如,我们拥有最大的筹码,不是我们的记忆,而是现任丹国主,阮桐。”秦离认真地说,前世就是因为阮桐被杀害才导致局势失控。
“况且,项伯你也知道,我这人吧挺懒的,不喜欢这种琐事,这国主的位置还是给他当。”
“可这……”项衣尘下意识想反对。
“你真觉得阮桐他不知道魏席想反吗,只不过他不惧而已,同时也没掌握确切的证据,这样废了一位镇国之柱,怕是魏家得反了。”
“他有预料?”有预料还被杀了,项衣尘无语。
“他没预料到的不过是从小吃他的喝他的那些天才们一个个都成了魏席的走狗。”
阮桐被暗杀身亡的时候,项衣尘就在他身边,阮桐眼中尽是不敢置信。
如果是他,他也不敢相信。
“所以,咱们的主要目标不该是如何尽快夺回国主之位。”
“而是在一切都未发生之前,让一切索性都不要发生!”
项伯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殿下,要不,我现在就去把那些皇子们给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