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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玲珑桥街

3楼密密麻麻小路简直让人窒息。

门牌号显然是精心安排过的,从小到大的顺序很是整齐。楼梯下来的地方一直到底是唯一一条大通道。跟楼上不同,高层楼道几乎没人,底层的楼道里却不少孩子跑来跑去,甚至还有人去抓肌肉阮的包裹,也有个别大人穿梭行走或者站在玻璃窗前发呆,应该是发呆吧,窗户是密封着的,也透不了气也跳不了楼。

大通道也大概就是一米五、六的样子,比起纵向一条条延伸出去的小路,宽了好多。清单上的51号就是第51条小路。每间隔4米样子就是一条。

感觉走了很久才走到51号,刚才在七楼八楼来回跑来跑去也没觉得走了这么远。阮小胖知道大楼每一层的面积是一样的,都是心里作用。

肌肉阮背着两个袋子挤进51号的小路。没有办法,东西还是拎在自己手里安心。几个不撒手的熊孩子还吊在后面,肌肉阮也不生气,一路往里走,就像鸭子妈妈带着一队小鸭子似的。

小路两边面对面一路排开都是门。很多都只挂了一个布帘子。这路像是走独木桥似的,对面的人迎面遇到了,就进到旁边的不管谁家的房间里,等队伍过去了再走,大家似乎都很习惯这种方式。

一个门里的空间大概就2乘以2.5平方大小。这就是一个家了。很多房间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几乎要走到底了。最里面是个公共厕所或者水池之类。98门是一个没有门也没有帘子的一眼能看光的房间,左侧从地面开始往上铺了火车卧铺那种四层床,其中3张床上或睡或坐都有人,全是孩子。右侧两节类似仓库的货架,整齐的放满了整理箱,透明的,看上去是衣物米粮。靠近门的货架下方少了两块层板,放了一个桌子。半个桌子上有类似用电的炉子和锅另外半个堆着些碗筷。正对门还有一个台子,台子上有一个花瓶,里面插着卷起来的纸,可能现在没人愿意拿植物做装饰吧。花瓶上面的墙上还有一台电视机。对空间的利用真是无与伦比到极致。阮小胖听说过棺材房、水管房,事实证明这种双面鸽子房果实用。

肌肉阮站在门口,似乎还在组织语言。之前都是直接敲门标准打招呼。这没有门可以敲。

阮小胖替这一身腱子肉的兄弟着急,不行你喂一下就好了啊。可能是在门口站太久了。身后跟着的一个大些的,眉毛很浓的孩子帮他喊了:“阿大、阿二你家的快递来了。”

一位很瘦的,肩膀歪斜的女人从外面公共卫生房迎过来。

“你是?我们有快递?”

刷,三个孩子用不同的姿势从床铺下来,挤在门口。硬生生的把门挤的满满的。门里的几个孩子看上去比走道里的熊孩子乖多了。只是看着你并不说话。

“王伟峰是在这里吗?”

“是的。”

“这是他的快递,请签收”。

“阿大,你看看。”

三个孩子里的老大没啃声,走出来,十一二岁样子。戴着眼镜。

前后上下看了一下肌肉阮递过来的纸盒,接过收银机熟练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肌肉阮转身离开了。身后的孩子们叽叽喳喳。

“阿大你今天不上课?你阿爸寄的吗?是什么啊?你们家是不是快要搬到上面去了?”

“明天才有课,今天轮休。阿婆看过才能拆。阿爸上次回来说,要搬。”

出来大楼,关上门,一片岁月静好。

阮小胖一路走来没有弄明白,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碧草连天,大量的小区楼房空无一人,当然很多都倒塌了,但是也有很多没塌的!人们挤在写字楼改造的鸽子间。说难民营吧,好像并不特别穷苦,有吃有喝有家电。但是宁愿挤成那样,为什么?

反观自己,一个人住一栋楼,整个小区也不知道能有多少人。干着送快递的活还饿着肚子。

出来围墙,拿回自行车。要送的东西还有2/3。整装出发!

不得不说,这个车骑着的感觉很好。除了时不时被草缠住要下来砍掉。视野很高,心胸似乎都变得开阔。

玲珑桥街有点远,这次骑了两个多小时。

越往里走,好像越有规划。倒塌的楼房越来越少,后来就不见了,写字楼园区的那种鸽子房楼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玻璃大棚。无数的整齐的玻璃大棚。一排连着一排,一列连着一列,远远的一眼看不见尽头。棚子里很多人在劳作。

虽然骑行的路依然杂草丛生,但是道路越来越横平竖直了。自行车越来越好骑,对快递员来说,没有水潭、泥淖、盘根错节骑不过去的地方,算福利吧。有人类管理维护的地方,是自然的倒退,文明的进步。

玲珑桥街,跟它的名字一样,就是一条街,很玲珑。

街面不大,大大小小沿街几十栋建筑,一下就能看到头。按阮小胖的眼光,也就看得出,全是钢化玻璃的主体,外表色彩斑斓的是琉璃装饰,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每栋建筑设计都不一样,组合在一起却很协调。这缩小几十倍放进玻璃博物馆里就是一件艺术品!

现在谁又能说不是呢。大街上都是玻璃地板,地板下面做着小桥活水让人几乎不敢踩踏。

车子照例是要停到外面的。街外面离得最近的一个露天停车场,那都是停直升机的。像阮小胖这样的自行车,在很远的一个大棚里就要停放好了。好在肌肉男也不在乎背着多走些路。

进街的安检很严格!前面的人刷卡、搜身、量体温。阮小胖其他倒也算了,自己没有卡啊。

想多了,根本就不用安检,因为没有必要进去。肌肉阮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径直走进侧面的一个小通道,不多长,来到一个小房间。

“超哥!”一个甜腻的声音在喊自己,一团肉贴过来。算不上好看,鹅蛋脸,紧身的女士职业灰色小西装,里面直接搭的内衣,胸,很大,白花花的露着一半。是到目前为止阮小胖看见唯一化了妆的女人。

“姓孙的,不要见个男的就发骚。瞧你那浪样,自暴自弃了是吧,倒贴给主管都不要,我都替你害臊。再不收敛一点,在这收发室呆一辈子吧。”

“飞机场,你就是嫉妒我。说的好像你去贴人家就要了似的。切!”

女人的战争,不见硝烟但是更激烈更直接。

这辈子上辈子,阮小胖大概都跟女人缘分不大。好容易来一个自己蹭过来的,弹弹软软,还没仔细感受就莫名其妙的被打断了。

孙圆圆跟飞机场互丢了几个白眼炸弹。肌肉阮及时脱身出来。手心里被塞了一个东西!

不动声色的,肌肉阮放下包裹,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掏出来。“401柜魏中人先生”,喊了一声,然后停下等着两个女人。

捏着手心的东西,我靠,玩谍战?

阮小胖自我评估了一下,智商、情商、能力、意志、过往经验,临场应变一样也不行啊。这哥们要是跟自己差不多,几条命也不够死的。

孙圆圆跟飞机场别苗头,都不理睬。飞机场仔细的研究修长的手指甲,上面似乎有朵花。孙圆圆托着腮帮子,对着肌肉阮笑啊笑,就是不过来。

招谁惹谁了!这种情况肌肉阮似乎并不比阮小胖的经验丰富。几个人耗在了这里。

“我说,大姐,帮忙来收一下!”

“叫谁大姐,你才大姐,你们一家都是大姐!”飞机场似乎更不待见阮超。

孙圆圆捂着嘴笑。

情况依旧没有改善。

“孙敬媛,李玲玲!你们俩干嘛呢!”一个小个子保安跑来:“接待那边忙不过来,找人去倒水。那个小孙,你去。逆风恋家超市,快递是吧,快点快点。”

“好的勇哥,那我去喽!”孙圆圆娇滴滴的答应着,路过这保安身边,也蹭了一下。

飞机场拿出来一把钥匙,哗啦啦哗啦啦一边翻找一边嘀咕。这保安走远,离的阮小胖近了,这才听清。

“牛什么牛,我让你装逼,让你装逼,一个破队长,还是副的。活该你165,一辈子165。”

女人真可怕。

肌肉阮除了报清单信息,一声没敢多吭。包裹里东西越来越少了。看样子这个地址不用多跑,一次性全部送柜子就可以。

飞机场签收完,肌肉阮毫不留恋,带着两个空袋子抬脚就走。

这个世界上有的人,你温柔以待,他投桃报李;有的人,你心向明月,她月照沟渠。

自行车的大棚,没什么人。一层塑料布隔着,里面是类似更衣室的地方。手心的纸上一个数字一把钥匙。

顺着序号找过去,是个大号的柜子,用钥匙打开门。东西不少,里面零散的堆着一堆东西。没有细看,装进袋子里,最快的速度离开了。

3个小时骑回家。

没有回天上小酒吧。来到碧云三村家里楼下。砍倒楼洞门口几根已经爬了半米高的藤蔓。打开一楼仓库,把袋子里的东西一股脑都倒在地上。跟一堆不知道什么东西混在一起。也没有上楼,先去还了车。

这一来一回大半天功夫了,肚子里的空城计已经唱了又歇唱了又歇,演了好几出了。

还好车,每人领了饭票。最后在梅头那里领了饭。阮小胖几乎都做好饿死的准备了。这回死不了了。只是就这一天一顿饭的节奏,这身腱子肉哪里来的?

公司离家近的好处,打个嗝的功夫就到了。沿着楼梯上去,碍眼的草全部砍掉。五楼大门出门几个小时的工夫,又封门似的贴了一小片爬山虎。

虽然很想提醒小伙子不要吃饱就睡。但是肌肉阮还是一觉睡了下去。

晚上9点,身体苏醒了,阮小胖被迫跟着营业。

没有开灯,阮小胖很想喊一声:“开灯”。

除了墙上用电池的电子钟报了时之后滴答滴答的走着,房间里既没有声音也没有光。

抹黑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也没有出水。肌肉阮在黑暗中沉默的坐着。

直到。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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