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全德方才走到住处附近,远远地抬头,看到自己屋子里的闪着烛光,不由得一愣。
“师傅”只见张全德的小徒弟从屋里一溜小跑过来。
张全德闻声,不由得一笑,而后低声喝骂道:“小兔崽子,你着什么忙!若是被人瞧见罚你我可不护着你。”
只见来人年纪不大,约莫有个十六七岁的样子,身形清瘦,模样俊秀,倒是个极标志的少年郎。
这人忙快步走向张全德,讨好的笑了笑,小声说:“若不是知道师傅护着我,我定也不敢这般。”
“就你这小兔崽子会说话。”张全德笑骂道:“今日咱家不是准了你的假,许你回家探探么?怎的这般时辰又跑到咱家这里来了?”
“师傅,待奴如同家人,奴办完事情就赶忙回师傅这里候着了。”这少年想起方才见自家师傅面色不虞,便试探着问:“师傅,我记着您今日似乎不当值,如何这般时辰才回来?”
张全德抬脚进了屋子,并不回他的话,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说:“你这兔崽子如今来我这里倒是自在的很啊。如今可是再没有不开眼的欺侮你了吧?”
“亏得师傅抬爱,不然哪有奴的今日呀。”
“这话说起来,你跟在我身边还有几日就两年了吧?”
“是,师傅,您记得真准。”
这话还得从两年前说起,当时这少年祖上原也是做官的,只是家道日益衰败,少年的父亲早逝,母亲又得了重病,为了养活家里人,他便瞒着母亲,将自己卖入宫中。他刚入宫不久,人生的瘦弱,偏生长得还不错,因此也总有不少太监宫女见了他欺侮调笑。张全德见到他的时候,他正被几个小太监围着,堵到角落里。张全德自幼在宫廷里混迹,自然见惯了这等仗势欺人的事情,因此只打算装作没见到的,直接走开。
却不想这个小孩子是个机灵的,透过围着他的人的缝隙看到了张全德的衣角,忙喊了声:“师傅!徒弟被欺负了,你快来帮帮奴。”
那几人闻声一愣,忙回头看去,这孩子却趁这个机会对其中一人下了黑手。
张全德见这孩子这般机灵,又想到自己如今年岁已大,便动了收个徒弟,将来为他养老送终的念头,只是还需好好看看这个小太监的背景。便走了出来喝到:“谁在那边喧闹?”
几个小太监见是张全德出来,吓了一跳,忙跪地认错求饶。
“聚众闹事,一律杖三十,你们自去领罚。”张全德板着脸,接着说:“你这个兔崽子留下,待会儿再去。”
自那之后,这个小兔崽子便成了张全德的徒弟,小卓子。
小卓子赶紧将在侧房的菜端了过来,连带着还有一壶酒,他边将菜摆到桌子上,边努了努嘴说:“您瞧,师傅,天香居的菜,有您最爱的油鸡,我来的时候还热乎着,这不,等您不来,我给热着了。”
“让咱瞧瞧,八珍油鸡、红油羊肚丝、十样香、南瓜烙,都是我爱吃的,算你这个小兔崽子有心了。”
黄油油的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小徒弟又给张全德斟了一杯酒,“师傅,您尝尝这个。”
张全德端起杯来略品了一口,闭上眼睛,砸吧砸吧嘴说:“入口柔滑,香气浓郁,这武陵崔家酒,味道果真不错。怎的,今日外出有人找你了?”
“是,师傅。今日马家那位经商的少爷找奴了。”
“马家少爷?就是周老大人家那位养子呀?”
“正是,师傅。”
“他与你们卓家倒也有些缘分。当年若不是他曾救济过你们母子,只怕你们都活不到你进宫来的那天吧?”
“师傅,若不是马少爷,我恐怕根本遇不到师傅您,当时我们晋中大旱,马公子放粮施粥,救了好些人。他见我母亲病重,也多施了银钱给我。不然,只怕母亲早在几年前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