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我受某医院院长兼某卫生局局长的邀请,到医院专家门诊坐诊。有意思的是,有一天那位院长突然胸部疼痛难忍,院中多个主任医生为其医治无效,院长点名派人来请我。我到后,发现住院部的两位主任医生和多个护士手忙脚乱,我坐下号了院长的脉后,弯腰将他背在身上振了一下,院长心胸立即舒畅起来,这真叫一振而愈。院长开心地拿起皮包,准备赶去开会,先感激地对我说声谢谢,然后就大步走出。但谁都没有意料的是,院长走到门口时却停住脚步,回身用中指对那些主任比了比,口中还骂了他们一句。此后,他对我更加尊重,尽管我依然为病人考虑,照样少开药少收钱,而且还天天迟到,他虽然每天都在医院门口抓迟到的,但远远看见我走来就转身走开,从来没有为难过我。
有一次,此医院门诊部主任医生妻子因腰椎间盘突出发作,主任自己为她治疗三天无效,且病情加重,不仅卧床不起,还疼痛难忍,无奈之下,亲自前来求我为其治疗。他夫妻二人没有想到的是,经我治疗一次后,就能当场起床行走,五天后就痊愈了。一周后,主任夫妻二人专程找我商量,说他们海外有富贵的亲戚,只要我肯收他正准备出国的孩子为徒,他们就负责花钱办理一切手续,出国后必定发财,收入与他孩子各半。我听后,婉言推辞。这是我第三次拒绝发财。
在那医院半年时,医院又请来一位所谓专治癌症的著名医生,其收费完全类似广州那个分院的做法,我大为感慨。仅经过一个多月,医院似乎“富”了起来,院方有不少人劝我说:“你疗效甚好,也当提高收费!”但我还是坚持没有多收钱,还坚持少开药。
三个月后,那位每次收费5000元的名医告诉领导,他那医治癌症的成药仅剩下最后一批,若医院不需要,他将调他处。院方领导听后,当即调款要了那批“治癌药”,结果,数日后,那位外请来的“专家”和他手下几个“高手”医生突然失踪了。经治三个月的患者因无效都前来大闹,医院弄得负债累累,名声大败。因此,我在那医院的专家门诊,仅做10个月,就借故离开了。
此后,还曾有过一个熟人介绍的患者到我处治病,那患者治好走了,却落下了他带来的一个大皮包。我感觉那患者是一个贪官,该包一定是别人贿赂给他的东西,所以不敢回头来取。于是,我与助手分析研究后,将其皮包打开一看,果然,里头满满的全是人民币。我对助手说,如果那患者是贪官,一定会不敢回头来取。果然,那患者整天都不敢来取。晚饭后,我们经过思考,觉得这人是否贪官,不能靠我们断定,我们当做的,首先是要保持自己清白。于是,我找出介绍那患者的熟人电话,通知她说,她那朋友有一个皮包忘在我们这里,请他回头来取。
天黑时,那人终于前来取包,但也不打开看,也不问也不谢,拎了那包就走。
重生的见证
2007年9月,我的头晕频率越来越高。
有一天,我的针灸学生陈某带着她刚从美国回来的姐姐前来看望我。因她这位姐姐原是省协和医院的医生,出国前也曾前来学习讨教,现在在美国也开始运用针灸为华人治病,所以回国又来讨教。但就在她向我讨教医学问题的过程中,我因头晕严重而且频繁,所以需要不时地卧床,这让“美国客”中断了讨教。
过了几天,福建电影厂作曲家陈勇铁到诊所找我交流创作之事,时至中午,我就在诊所请他吃饭,饭后我又出现头晕,只好中断谈话并卧床,这让陈勇铁不无担心地离开了。
次日,著名的省歌舞剧院作曲家骆季超从外地回来,也到诊所来与我交流创作之事,时至黄昏,正当他兴致勃勃地与我述说台湾之行的感受时,我又头晕得厉害,那关心我的老骆,差点要送我回家。
由于连续几天都出现头晕,停业前的最后那天,我头晕了几十次。那天,在回家的路上,因市卫生局好友老郑的武夷山烤鸭召唤,我推辞不掉只好在返回时先到他家。老郑听说我的头晕现象后,当即决定次日带我去做CT检查。在朋友好意劝说下,我只好跟随他到市二院。直到CT检查出来才明白:头晕不是因为我常熬夜的结果,乃是颅内有一大脑膜瘤所至。
2007年10月16日,我关闭了诊所,做好结束自己人生的准备,将多年节约积蓄的8万多元钱全部给了我前妻。见我不留钱看病,助手吴秀惠不但不听我的安排离开我,却打电话告知我那在厦门工作的大女儿。大女儿得知后,立即请假回家,并含泪要求我去住院治疗。在女儿孝心的召唤下,我只好点头同意。次日,在我去省附一医院做复查之前,助手吴秀惠避开我,接听卫生局好友老郑的电话,并回答说,不会离开我回去,坚决要留下照顾,并明确地表态,她愿意立即与我办理结婚手续。
好友老郑也打电话告诉我说:“你的助手吴秀惠不但不会离开,而且还愿意立即与你办理结婚证书,以便术后关照侍候,所以你必须立即与她先去办理结婚手续,然后才去住院做手术。”
我听后感慨万千,因为我知道自己大脑的大肿瘤是难以医治的,在这种情况下还去办结婚证是害人利己的,但吴秀惠身上的严重疾病与苦难身世,我也是清楚的,如果我拒绝了,她没有栖身之所,其悲剧后果也是难以想象的,如果与我办理了结婚证,那她才有权居住在我的旧房子里。于是,我就与她去办理了结婚证书。
大女儿为了给我治病,返回福州后立即让我住院,并到处借钱。我入院后才得知,其手术费至少要十多万才行,女儿仅借到二万元,远不够手术的费用。于是,我自己也开始想向人借钱,正当犹豫不知向谁开口时,有一位十年前的病人朋友打来电话说,他听人说我要做大手术,需要一大笔钱,只要我开口说个数目,他立马送钱过来。我听后十分感动,因为十年前,他因重病四处医治无效,经人介绍前来找我,我为他医治时,他常因钱不够差点终止治疗,我得知后,不但鼓励他继续前来治疗,而且还为他优惠治疗。他经治康复后,与我成了朋友。三年后,他离开工厂,跟随人去从事房地产事业,很快发财了。所以今天他主动问我需要多少钱,真是太巧了。我正要开口,但却想起他有一次与我一同去登山锻炼,说有人向他开口借钱,他经过思虑,最多只能借给人5000元。我想起这话,不敢多借,就说:“需要三万元有吗?”他听后回应说:“没问题,我待会就给你送到!”果然,当天下午,他就亲自送来三万元钱。我心中想,要知道他对我这么肝胆,我应当开口向他借十万元才对,但现在自己已不好意思再开口了。幸亏没两天,那位卫生局好友也送来三万元,并对我说,你只管大胆接受做手术,如果手术费不够,就让秀惠或你女儿向我开口,我自己不够也会想方设法帮你解决。有了朋友的爱心,我心中甚感安慰。
经过附一医院重新检查诊断,得知我的头颅肿瘤的手术难度大,成功率低,所以还必须请北京天坛医院的专家来榕做手术才行。女儿与妻子同意了,但北京专家通过网络看了我的磁共振片后,认为福州设备不足,还必须到北京才有办法手术。经过家庭讨论,我在女儿孝心和妻子爱心的鼓舞下,去了北京。可是,到北京后,那位专家却出国去了,我们不但住不进天坛医院,而且连住宿也成了问题。因为原来有关系的住宿,却变成了昂贵的住宿,若再住下去,钱很快就会花完。还好,正当发愁之时,我女婿的领导得知,通过关系,帮我们的住宿变成了免费。住宿问题解决了,但什么时候专家才会回来呢?我只好对妻子和女儿女婿说,我先带你们去长城看看,实在不行,我们就回去。谁知我们到达长城时,眼前雾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见。正当我们举步维艰之时,天坛医院打来电话,要我们马上住院,并且住院仅三天,那位好专家就为我做了手术。哦,动手术的那一天,居然是我的生日,这是我们全家难以忘怀的重生日。
手术那天,医生从手术室中出来对我妻子说:“你先生手术后,脚趾头还会动一下,这应该是好现象。”果然,第三天我就清醒过来了,而且会吃东西,手术后九天就出院了。在办理出院手续时,我们非常紧张,因为住院时,我们才交纳了五万元,留下的生活费用也花得差不多了,万一费用还差很多,真不知该怎么办?可万没有想到的是,所交的五万元居然够,而且还剩余了一些。出院后,只在北京住了10天,就返回福州了,女儿也赶忙返回厦门上班去了。
返回福州还没有两天,我与妻子立即去办理公费医疗的报销手续,结果,报销了二万九千多元,啊,将身上的余款凑上,正好够还那病人朋友的三万元,于是我们立马就还清了这笔借款。紧接着,得知我手术回家的同事、朋友、学生、患者以及有关领导,纷纷前来看望,并都留下个人慰问金。到年底时,将慰问金一算,正好有三万出头,于是,我与妻子又将三万元钱还给卫生局的好友。手术后还不到两个月,居然就还清了所有的债务,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善有善报的见证。当然,正当我们还清债务高兴之余,穷困也一时让我犯难了,因为那年是冰灾,寒冷难以抗拒,又年关迫近,五岁小女儿与我和妻子三人都缺衣少粮,既不敢让人知道,又不知如何是好。正当尴尬至极之时,一位27年未见的香港友人打来电话:“安兄,我已将3000元钱转到你工资卡里,请查收,祝你早日康复,春节愉快!”有了这三千元钱,我第一件事就是与妻子到店里买御寒的羽绒服,其次才去买年货过年。
春节后,我不顾妻子的关爱劝说,决定重返诊所开业。重开诊所那一天,也就是2008年2月26日,也是我难忘的一天,因为手术后,我不但没有成为残疾人,而且仅休息三个月就开诊了。当然,我知道不会有病人来,因为我的诊所总是选在偏僻小巷,闭门三个月,毕竟门可罗雀。可令人无限欣慰的是,那天刚打开诊所个把钟头,竟来了一位腰椎间盘突出患者,并且经针灸治疗20多分钟后,那患者起来一试,当即感觉大有缓解,而且经治十余次就痊愈了。
啊,这是本人重生行医的一大见证,也是从事医学事业的奥妙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