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是中唐诗人李绅写的《悯农》二首之一。这首唐诗所提出的问题是极其深刻的,所蕴涵的思想性是极其深邃的。是啊,会有多少人在吃白米饭的时候,能想起种田人的那种“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艰辛?从诗句所表达出来的思想感情看,作者一定对耕作劳动的农民有着很深的感情,这不愧是一首脍炙人口流传千古的好诗。但是,这首诗也有很致命的硬伤却是鲜为人知的,这硬伤最少说明:诗人并没有切身体验过种田的辛苦。大家知道,“禾”应是水稻早期的禾苗,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既然水稻是农民栽种的主体农作物,任何一个种田人都不可能把禾苗除掉,有种田经验的人应该都知道,农人只会种禾,而绝不会“锄禾”。当然,这首诗的思想内容是非常好的,但是,一首作品的思想内容再好,也不等于艺术也很好,思想归思想,艺术归艺术,如果大家同意我这个学术观点,那就请容忍我把这首诗的艺术问题作一番剖析吧。试解如下:第一句,“锄禾日当午”,问题有二:一是“锄禾日当午”中的锄禾,应当是割稻(或是锄草),试想,农人怎么能把禾苗锄掉呢?这说明作者对农事很不在行。二是“锄禾日当午”的句式,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农人都是等到日当午了才去锄草似的,而事实上,农人基本上都是起早摸黑的在田间劳动,只有特忙的时候才会一干直到日当午,一般情况下,中午也都会稍作休息的,尤其是在赤日炎炎的夏天中午,毕竟酷暑难当。可见,“锄禾日当午”的句子是不合理的,如果作者将“禾”改为“稻”或“草”,“日当午”改成“至日午”不是更好吗?何况下一句中还有一个禾字呢,在同一首诗中能避免重复用字不是更雅致吗?第二句,“汗滴禾下土”问题也有二:首先,农人干活,忙起来都是汗流浃背的,虽然头面上有时也会有汗滴滴下来,但肯定是先流后滴,流多滴少。可“汗滴禾下土”给人感觉,农人干活时的汗水都是滴落在“禾下土”上的。其次,头面滴下来的汗水,也可能会滴到禾苗、杂草、农具或是其他什么上,决不会全都滴到“禾下土”里的。如果诗人能在创作中多加思考,将“汗滴禾下土”改成“汗流禾下土”,就会让人觉得更加贴切、真实和生动。第三句,“谁知盘中餐”也有问题:大家知道,所谓餐就是饭食,古代中国人用餐时用的到底是碗还是盘呢?相信老百姓用的应该都是碗而不会是盘,这是可想而知的,用不着考证。因为不论是稀饭还是干饭,会用碗装的应该还是多数的老百姓,而用盘子装了吃,恐怕只有少数富贵人家的高雅之举。当然,“盘中餐”的现象在现代西餐馆是很多的,但古人写这首诗,应该不是为了忠告公子哥不要吃西餐吧?笔者以为,这首诗是用来教育所有的人的,也包括农夫自己,因为浪费粮食的也有不少是农家子弟。所以,“盘中餐”虽然读起来好听,但总不如“碗中餐”贴切,如果将“谁知盘中餐”改成“谁知碗中餐”就好多了。第四句“粒粒皆辛苦”也有毛病。你想,这“粒粒”指的是米粒而不是人,人才有辛苦,米粒哪有辛苦?大家知道,辛苦是指人类劳作的专用词,作为饭粒是不可以用辛苦一词的。其实,作者只要将中间的“皆”字改为“含”字,变成“粒粒含辛苦”,就会更贴切一些。因为米粒中含有种田人的辛苦是有深意的,但绝不是米粒自身有辛苦。当然啦,也许这是拟人化的写法,写诗用拟人化的手法是常见的,但拟人化的诗句前后总有呼应,比如:“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这“桃花依旧笑春风”就是拟人化的写法,但这首诗在第二句的“人面桃花相映红”里就已经有拟人化的伏笔了。可这首“锄禾”诗,只有这句突然这样表述,其他句子都没有呼应,如果认为这也是拟人化的写法,实在太勉强了点。试想,要是这首诗不是唐诗,而是投在现代某刊物中的稿件,那审稿的编辑恐怕会将其丢进垃圾桶,如果它出现在高考的考卷中,那被审卷老师打叉应该也是难免的。此外,这首“锄禾”诗还有一个疑问,因为它与“悯农”另一首诗的笔法格调完全不同,其另一首诗是这样写的:“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这四句诗是非常完美的,找不出半点瑕疵,它前两句是对田间劳动细节的高度总结,后两句是对劳苦农民餐桌情景的慨叹,全诗都是运用抽象的手法,对现实人生作概括性的叙述。所以,这两首“悯农”诗,不像是出自同一个诗人之手。然而,古人是宽容的,因为大家都能明白,“锄禾日当午”,是“劳作日当午”的意思,这首诗不但被文人认可了,劳作在田间的农人以及各行业挥洒汗水的人群也都被感动了,所以能流传千古。若将这首诗与前述的二曹诗作相比,那是大不相同的,二曹诗作根本不配与之相提并论,因为这首“锄禾”诗不仅是一首好诗,而且符合古代圣贤的“文以载道”要求,它的美好情操和高尚思想以及艺术品位,都不是那些故弄风搔的诗作所能够企及的呀。
借酒浇愁的《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这是李白诗作--《将进酒》的开头两句。本人是在十九岁时读到这首诗的,记得年轻时,每次读到这两句都会热血澎湃。但接下去的诗是下面这样: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莫停杯。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这首诗我曾多次吟给朋友听,有的时候,私下吟诵还有陶醉之感。不过,时光如流水,人生如梦幻,现在年纪已大,经历多了,对此诗的感受也不同了。最近,无意中重温此诗,竟发现此诗只有开头两句精彩,后面就都有毛病。先是借酒浇愁,接着狂饮不停,句句带有酒气,满篇都是醉语。
瞧,第三句就开始走样,如果朋友能不因作者是著名的古代大诗人,能够平心静气地听鄙人剖析,那就请看下文:
第三句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朋友,“人生得意”的时候,真“须尽欢”吗?当然,在现实生活中,确实有这样的人,但一得意就尽欢的应该是浅薄小人,怎么竟出自高雅文明的诗人呢?而且,为了“尽欢”,他还接着说“莫使金樽空对月”,这实在是匪夷所思的。
第四句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自古以来,怀才不遇是许多英雄的感受,诗人有“天生我材必有用”的信心,应该是很难得的,可接着却是“千金散尽还复来”,当然,如果散尽千金是为了做好事,那真是可歌颂的,但从整首诗看,其“千金散尽还复来”是饮酒的狂态。其实李白的一生也是不得志的,虽然曾经被皇上召见,并在大殿上施展过才华,但并没有真正被用,只是被放在宫后作“玩物”。所以后来“千金散尽”,只有“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感慨。
第五、六、七三句是:“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莫停杯。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好家伙,为了“一饮三百杯”,不仅“烹羊宰牛且为乐”,还大喊:“将进酒,莫停杯。”喊了不过瘾,还要吟唱“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好一个好酒的诗人。
接下来的是:“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为什么会不愿醒呢?哦,“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瞧:“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多么过瘾呀,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唉,赶快再拿酒出来呀,干吗说买酒的钱不够?去,叫童儿把“五花马,千金裘”拿出去“换美酒”,有酒才能“与尔同销万古愁”。
哦,这最后一句可能是点题吧,诗人正是因为不得志,所以才感叹“万古愁”,可是,欲一醉解千愁是荒唐的呀!
嗬,这李白与杜甫相比,实在是两回事,杜甫是善良朴素的“诗圣”,李白是借酒浇愁的“诗仙”。
笑谈古诗
在20世纪50年代,背诵古诗是文人的爱好。记得我六岁时也会背诵一首诗,就是杜牧的那首:“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这是我大哥教三哥背诵的诗,可三哥老是背不来,有一天,大哥又考问,三哥还是背不出来,我在旁边听急了,就插嘴替他背诵出来,大哥听后惊喜地夸了我。
那个时代,文化素质好的文人不仅爱背诵,还喜欢吟诵。记得读小学的时候,我们班上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师就经常吟诗给我们听。当年我的老父亲也是这样的文人,在我幼小的记忆中,只要他从学校回来,家里的书房就会传出他吟诗的腔调。那腔调很好玩,所以我和老三也经常学着哼。
时过境迁,现在与过去文人已经不一样了,现时已听不到文人的吟诗之声。虽然有一位退休的老作家近几年还在传播他的吟诵作品,但现实中文人已经没有吟诗习惯。当然,现在文人有许多本事是过去文人不会的,比如现在有剽窃篡改的文学作品,过去文人会吗?再比如当今的字、画、音乐可以用来发财致富,过去文人懂得吗?
可以说,现在对诗、词、歌、赋感兴趣的文人越来越少了,虽然都会背诵一些名诗佳句,但这些名诗佳句好在哪里?相信多数人不会去想这种问题。尽管鉴赏古诗佳句的文章还有人写,可剖析名诗佳句弊病的文章却少见,因为剖析名诗佳句弊病是难得好感的苦口良药,只有鉴赏佳作才是锦上添花颇受欢迎之事。如果能了解现代文化圈,那你一定会知道,只有新人新作被否定的事例,没有名诗佳作被剖析的文章。
严格地说,面对古诗,不可能没有高贤发现弊病,但为了不招惹麻烦,除了赞美还是赞美。其实笔者也没有逞能之意,这些名作问题的剖析,只是我《家话古诗》中的反向思维,意欲与家人交流自己的领悟心得而已,再说在我的《家话古诗》中,先是正面赏析古诗,如《“淡妆浓抹”有深情》等,然后才有反向思维的心得,倘若见解不同的读友阅及,权当在下无知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