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西苑,夜色笼罩下的静心斋一片悄静,但静心斋里透射出一点灯火。
朱厚熜在孜孜不倦批阅奏章。
他今晚突然心血来潮,不呆在豹房里,回到静心斋批阅奏章。
黄锦在厅外守候着,像根木桩般站着不动,而守卫在外面的御林军也没有走动,因为走动,必然会产生脚步声,无论脚步声多细微,都会影响到里面批阅奏章的朱厚熜,那就后果严重了,轻则坐牢,重则人头落地,所以。必须要保持安静。
突然,朱厚熜打了一个哈欠,感觉到一阵倦意袭来,便伸一伸懒腰,揉一揉眼睛,然后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
也许是太疲劳的缘故,片刻后他竟然睡了过去,发出微微的鼾声。
人始终是人,无论服用什么灵丹妙药,终究敌不过人与生俱来的天性,累了就要休息,饿了就要吃饭,渴了就要喝水,急了就要排泄。
朦朦胧胧中,恍恍惚惚间,他来到了一个云霭飘绕桃花盛放仙鹤飞翔的地方,如同方外仙境一样,突然,有人叫了一声皇上,他抬头一看,看见了一个天仙般绝丽无双的紫衫少女衣袂飘飘脚踩五色彩云在空中向他飘来。
他不禁陶醉了,痴住了,凝视着那天仙少女。
那紫衫少女差不多到达他面前的时候,对着他微微一笑,那一笑,有说不出的娇媚,道不尽的魅力,他心都醉了。
那紫衫少女缓慢地卸衣,露出雪白娇嫩滑如凝脂的肌肤,他正想上前抱住,那紫衫少女突然化身为一条青色巨龙,张开血盆大口咆哮着向他迎面扑来,要将他吞噬掉似的。
他吓得双手狂舞,“啊”的大叫一声,猛地睁开眼睛,仙女不见了,青龙不见了,仙境不见了,只见书案上的摇拽灯火。
他不禁抚着胸口,松了一口大气,原来是噩梦一场,他举手抹掉额上的冷汗,大声叫道:“黄胖子,黄胖子,黄胖子!”
刚才那一声大叫,已经吓坏了在外面守候的黄锦,现在这一大叫,更吓得黄锦魂魄不全,他大叫一声“护驾”,首先跑进来,然后是一群御前侍卫疾走进来,当见到朱厚熜安然无恙,才放下心头大石。
黄锦惊惶问道:“皇上,发生了什么事?”
朱厚熜惊魂未定却咆哮着说道:“进来这么多人干嘛?朕没事,如果是刺客,朕早死掉了。”
黄锦吓得和这群侍卫立即跪倒在地,说道:“惊扰圣驾,请皇上治罪。”
朱厚熜戟指骂道:“都是你这该死的黄胖子,大惊小怪的,滚出去,你留下。”
黄锦一挥手,那群御前侍卫连忙退出去,个个暗松一口大气,抹一抹额上如豆大的冷汗。
黄锦等那些侍卫退远了才躬身说道:“皇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吓死老奴了。”
朱厚熜频频擦拭着额角的冷汗:“朕做了一个噩梦。”
黄锦:“皇上,近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睡眠不足,故此做梦而已,不碍事,不碍事。”
朱厚熜满脸惊惶:“不,不,不是,这个梦太邪门了,兆头很不好,兆头很不好,快去钦天监宣许玄风来。”
黄锦一听,大吃一惊,他吃惊的是朱厚熜很少这样惊惶过,只有那次被宫女差点勒死才有此神色,他着急了,立即走出去,对两个御前侍卫说道:“你们两个听着,一个立即赶到钦天监,另外一个赶到许府去,请国师许玄风来。”
“是,督公。”两个御前侍卫疾步而去。
里面传来朱厚熜的叫声:“黄胖子,回来,陪在朕的身边。”
黄锦知道这回朱厚熜真的被梦境吓着了,急忙进去。
钦天监,望星台。
站着一个道骨仙风的老者,在仰望着无垠宇宙。
他就是钦天监许玄风。
他是一代名师徐东风的亲传弟子,肩负着制历表、观天象、看星宿、测国运的责任,所以他不敢有任何的疏忽大意,每夜都观星看象。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每一颗星宿,看星光的暗淡,看星宿的度数有没有变化。
星宿的变化,预示着国运的兴衰。
宇宙无限,神人鬼畜,总有定数,而定数变幻,也即是人间变化,这就是天象。
他已经观察了两个时辰,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南方夜空忽然有一颗星闪闪发亮,随后九星移动,北方帝星开始变得黯淡。
他吓得脸色也变了,这种天象,他一生都还没有见过,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仔细观看着。
他随之掐指计算,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喃喃自语着:“朱雀星耀帝星黯,九星连珠紫气扬,不是公侯不是相,定为火德新君王。”
他口中念念有词,立即重算一遍,不禁失声叫道:“不好,出大事了,天象所应,南方将有龙脉结聚,一旦成形,乃是千古一帝!”
他凝视着夜空,叹一口气,苦着脸色说道:“老天爷,我该怎么办?不可能视而不见吧?由得江山社稷改变吧?不行,我为大明国师,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护佑江山,乃我天责,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只有逆天行事了,如此强大的气场,只能出动上古神物伏羲离天卦和斩龙诀了!”
就在这时,他看见一个身穿钦天监服的大汉带着一名带刀侍卫匆匆到来,他微微叹谓一声,苦笑着说道:“不用我去找皇上,而是皇上来找我了,看来皇上已经梦入神机,得到上天启示了,唉——!”
他迎了上去,不待侍卫开口,便说道:“我知道皇上召我来了。”
带刀侍卫大吃一惊,说道:“国师真乃能知过去未来,未待我等说话,便已知道事情,佩服,国师,请,外面已经有车马等着国师。”
许玄风拈须硕大:“请稍等一下,我得进去取一样东西。”
侍卫说道:“请国师快一点,事关紧急,容不得半点迟缓,否则你我人头不保。”
许玄风快步进去,直到自己的书房,打开机关,取出一册竹简,关上机关,迅速回到刚才的地方,对带刀侍卫说道:“行了,走吧。”
两人出了钦天监,一队车马已经在门口等着。
许玄风登上车,进了车厢,正襟危坐着。
车马离开钦天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