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是真的很害怕。我要保存在他眼里最完美的形象,绝对不可以再去见莫霄。即使是恍惚中感觉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最后,我还是没有一点想要求生的欲望。
如果是这样,我为什么还要活着。一个脸上留下叉叉的刀疤的女生,任何人见了都会逃离几米远,我怎么可以让他看到我这副样子?当时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所以,当血慢慢地滑进脖颈时,当他再次割破我的左手腕时,当我的周遭充溢着浓浓的血的气味时,我已经绝望了,没有了一丝挣扎。
全身已经麻木,没有了疼痛。
我承认我是个弱者,不敢面对这样的自己,也不敢让别人来面对这样的自己。
那么,就让我在这黑暗之中无神地死去吧。至少,我可以不用看见自己当时的模样。
这,已是对我最大的宽容。
“什么!宝儿不见了?烁奇,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们才出去一会儿啊,半个小时都还不到!”万俟妈妈一听到陆烁奇的消息,立即从沙发上弹起,抓着他的衣服质问。
“兮兮一直叫个不停,我就想去附近商店买点狗食,谁也不知道就这么几分钟她也会到处跑啊。回来后怎么都找不到她了。阿姨,真是很抱歉,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弄成这样。”陆烁奇的神情非常自责。
万俟夫人不予理解,冲着他一直教训。“你明明知道宝儿受的打击有多大的!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两样,但精神上已经错乱了啊!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分辨能力,你怎么可以把她一个人扔在公园里!”
身后的万俟爸爸劝道:“陆烁奇的事日后找老陆再好好说吧,当务之急得快找到琪琪。齐妈,快通知两位少爷,不管他们在干什么,都给我叫回来去找琪琪!快!Honey,烁奇,我们先出去找!”
话音一落,各自行动去了。慌忙之下,万俟宫殿乱作一团。
三人开始在中心花园四周转圈,到处寻觅万俟琪的身影。万俟迩希与万俟衫羽听到齐妈的解释后,也纷纷发动自己的朋友开始在A市区内到处寻找。只有万俟伊木在万俟爸爸的吩咐下,被管家看着,不能出去。
“宝儿——你在哪里啊!听到妈妈的声音了就吭个声啊!”
“琪琪!琪琪你在哪里啊——”
身处中心花园的三位将所在之处翻了个遍,没有发现万俟琪的踪影。没几分钟后,万俟两兄弟火速来到花园与他们汇合。
“妈!我们听说小妹不见了!”
“是啊,这会儿正找着呢,可就是找不到。”万俟妈妈急得掩面直哭。
“妈,你放心吧,一定会找到小妹。我们已经召集朋友们一起去找了,人多力量大,小妹不会有事的。”万俟迩希安慰着。
万俟衫羽此时也没闲工夫瞎闹,暗骂一句脏话,继而道了句:“要是让我找到元凶,我非把他给跺了!连我妹都敢动!”之后匆匆跑开了。
话不多说,找人要紧,各人也不闲聊了。
“汪汪……汪!”陆烁奇正急着找人,突然听到正下方传来的狗叫声。一低头,发现是万俟琪今天刚收养的兮兮。
“兮兮,你也来帮忙找琪琪吗?”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陆烁奇低头问道。
身旁的万俟衫羽喝道:“陆烁奇!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这只狗聊天!”
“汪——汪——汪汪!”兮兮叫了几声,回头就跑。
陆烁奇看出了些端倪,拉了拉万俟衫羽的衣服,急道:“衫羽!不对劲,兮兮好像知道琪琪的行踪!狗的鼻子可比我们的眼睛找人要快,跟上去看看也好?”陆烁奇看着万俟衫羽。
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既然毫无收获,不如相信兮兮一次。两人随即去追兮兮了。
当光线射在虚弱苍白的万俟琪身上时,万俟衫羽真的以为她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像许多年前的万俟依一样,无声无息地被天使带去了天国。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万俟琪安详地靠在安乐椅上,左脸的血迹未干,衣领处沾了一小块血,破开的手腕还在往她的腿上滴着暗红色液体,以及她的右手无力地安放在大腿上,手心握着沾有血迹的刀片。
风,妖孽地吹乱了她的发丝。
这一切像个早已有准备的阴谋。
陆烁奇想起了不久前的对话。
“你在干什么!”
“报复。怎么,心疼?”
“你不可以杀了她。”
“你放心,我不会杀了她。”
“汪汪!汪——汪汪!”
“你把它也抓来了?”
“做个交易怎么样?你不说出现在看到的,我也就不说出我知道的你的秘密。所以,你离开这里吧,你什么都没看到。其实吧,由不得你选择的,我知道你是谁,你却不知道我是谁,你再往前一步,我动了手就可逃之夭夭。但如果你现在离开,她就可以活下来。因为你我都走之后,这只忠诚的狗一定会去找人求救。你不会想要耽误救她的时间吧?”
“陆烁奇!你还在发什么愣!快叫救护车啊!”万俟衫羽抱着万俟琪,用力撞醒了发呆的陆烁奇。
“啊?知道了,快走!”他跟了出去。
医院病房内。
“宝儿……我的宝儿怎么会变成这样啊!那个叫莫霄的男生到底有什么好啊,我们宝儿要为他两次轻生……”万俟琪妈妈怜悯地握着万俟琪的手,“宝儿,你怎么舍得妈妈呢……”
万俟琪的几位哥哥怕给妈妈伤上加伤,只得忍声不语,暗自在心里担心这她,并且发誓不会再让她做任何傻事。
“董事长,万俟小姐已经脱离危险,不必过于担心了。等她精神好些,自然就会醒。”医生收起了仪器。
万俟爸爸一听,心也宽了。“老李,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了,她要是有什么事,你说我该怎么办呢。老李,你赶紧找找你的权威朋友,看看有没有心理专家,琪琪再这么下去,有几条命也保不住啊。”
“董事长您放心,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一定会医好她,还您一个健健康康的女儿。”
“那就先谢谢你了啊。”万俟爸爸激动地握着李医生的手。一瞬间像是苍老了许多岁。
“不要……不要这样对我……不要毁我容啊……不要……救我……”病床上的万俟琪梦呓着,下意识地在梦中呼救。看来她又经历了一次毁容过程,所以才会不断地冒冷汗。
大家紧张地看着她,希望她赶快醒来。万俟妈妈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不要!”一声急呼之后,她睁开了眼,喘着粗气。扫视了一周,没有发现期待的人,眼神黯淡了。过了一会儿,泪流满面地坐起身抱住了离自己最近的妈妈。“妈妈……我为什么还活着……呜……为什么……”
万俟妈妈拍着她背说:“傻孩子,你不活着让妈妈可怎么活……你轻生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想妈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