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问我为什么来这工作,我也用他的话回答:“不就是为了那令人作呕的东西么。物质。换取。用它。试问,谁恨它,又不得不爱它。”
他说我的很对,他就是那个“谁”。
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谈到了这东西,两个人都沉默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思考着什么,反正我是没有,只是静静地看着地板。
半个小时过去,谁也没感觉到尴尬,像熟悉的朋友一样打个招呼说声再见。只是像不是吗?中间隔着的时间不算,那天和这天,才两天而已。我却像认识了他很久很久。是真的有那种感觉。
走到门口,他与侍应说了几句话,互相击了一掌。离开这之前,他转头对我笑了笑。那个笑充满无奈。我回他一个漂亮的微笑,孰不知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的笑。早些明白这个笑的含义,或许我就不会太过伤心。我宁愿我认识的圣是那个领物室里衣衫褴褛的原始人类。
Ben说他有些不对劲,他看见他捂了下胸口。是刚刚打架的时候受了伤吗?
罗圣,我才认识两天的男生,从这天起我便没再见过他。
只能一直一直回忆着那个笑。他似乎是早就知道的,那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萧雨只对看了一眼那张外套兜兜里的纸条,后来它就不见了。她说她只记得四个字——不见不散。
我无法再证实这句话,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在某个地方等了我很久很久,最终失望而归。再次回想他那句嘲笑电视剧“不见不散”的话语,我才觉得他一直是在装轻松。只是我发现的晚了。
那句“恩,心的变化呢”,有一天我明白了。打开领物室的门之前与看见我之后,心的变化。
恩,心的变化呢……学着说了好几遍,都无法模拟他当时的语气和心境。
报纸上说,他是个混混,脾气倔强,惹了某些大势力。
就如报纸所说,圣只是个小混混,没人关心他的事。报道只引起了他们一时的注意,之后就各忙各的,把这件事便忘之九霄了。
只有我知道起因,过程,和结局。像Ben和经理一样只看到了部分的人是没办法理解我的心情的。这样也便只有我,一人坐在沙发上,第一次喝了酒。从早上一直到晚上。我从没喝过酒,所以也不知道原来我的酒量,很好。
借酒消愁愁真的更愁,想醉,脑子却一直保持清醒。那些可怕的我从来不敢面对的字眼在脑中快速转着。
是一切来得太无奈,太突然。使我无法假装忘记。我真的只认识他两天而已,我挖破脑袋,也想不出,以前的以前我们是否是很要好的朋友。他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那缕阳光消失了。
罗圣,19岁,认识两天,会说脏话,骂过林莓,救了我,牵过我的手。这个本不该出现我的生活中的男生。
圣——死了。
星期天在恍惚中度过。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仰躺在沙发上。我不敢闭眼,因为一闭眼全是圣的模样。给他们打电话又打不通。盯着天花板发呆了很久,不知道在几点的时候睡觉了。
因为事先调了闹钟,第二天早上很早就醒了。刚一坐起,呕吐感突然袭来,我立马冲进厕所,对着马桶一阵狂吐。
这么一吐,也就没胃口了。冲了个澡就去了学校。他们两个不在后,林莓也没再找我帮她买早餐。我也不用管班务,这个班长形同虚设。
一进学校,那天的感觉又来了。就是谁故意放出莫霄与他爸吵架的消息的那天,走在路上身上满是目光。而且特别难受。同样指指点点,没完没了。这次的感觉比上次更难受。这便让我提前知道,又有什么事发生了,关于我的事。
走到教室门口,某同学急急地往外跑,撞到了我,掉了什么东西都不捡,只管跑掉。我弯腰捡起一看,是校报。
我果然在头版看到了自己。正是前天那个被我踢中下体的男子往我脸上凑着,我愣住,一动不动,不反抗的照片。大标题:万俟琪堕落援助交际。下面的小标题:本可与禾子竞争princess地位的万俟琪已不复存在。图文并茂——文章更是添油加醋,可信度大升,无人作怀疑状。
当我将视线从校报上移到教室时,撞见我目光的他们赶紧低头,做自己的事。
我还是没看到烁奇和萧雨。他们究竟去哪了?
禾子总是在第一时间赶到。“喂,你不是说在家闲着无聊吗?为什么会沦落到去做援助交际?我好像有说过你要是有困难就可以找我吧,我会帮你。”
我还没说话,一旁的徐璐便说了:“princess,她是自愿的。要不然那么多工作她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个?这赚钱快吧?”
禾子突然对她凶道:“你闭嘴。管好自己。”
我也不理徐璐,对禾子说:“我只能说,你能帮我的,就是相信我并没有去做援助交际。那张照片只是拍摄角度控制的好,再加上——”我当时脑子很混乱。
“是吗?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她拿起校报又看了几眼。
“没关系,我并没有要你一定相信。”只要烁奇和萧雨相信我就行。
林莓突然从后面走到我面前说:“万俟琪你来的正好,跟我进办公室。”
我看了禾子一眼,便跟着林莓进英语办公室了。我听到后面议论纷纷。
林莓把校报往桌上一扔,大喊:“万俟琪,你看看你做了些什么!”
其他在英语办公室的老师见状,看了我几眼就离开了办公室。
我知道跟林莓解释千次万次她还是不会相信我,所以我索性说了句“我没有”就保持沉默了,让她独自念叨。
“又是一句“我没有”,不要以为你说多了我就会相信。你没有,你没有是要拿出证据的,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林莓的学生去做援助交际,你准备再丢我多少次脸才结束?”
“不是你说没有就没有的,说出来的话也是要有人相信才好。你自己看过这些照片没有?你要是没有,你为什么不推开他?你这样子根本就是自愿的吧?”
“你有证据说明你是无辜的吗?”
我没有。
圣已经不在了。
“回答!回答!给我回答万俟琪!你不要以为你不说话你就可以脱罪了!”
“ok,ok,万俟琪,先回去上课。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如果,今天第四节课的投票——没有一个人投你票,给你做人格保证的话,你就准备接受校办处的处分吧。回去。”
我说句“Yesmadam”做为结尾。
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这件事的严重性。如果交给校办,我是一定会被退学。而经过上次月考,我知道原来进百名榜是有奖学金的,所以我刚刚才决定了要好好学习,加油考进前百。但是,现在突然来了段这样的事,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最好的朋友居然此刻在哪都不知道,又怎么找他们来给我做人格保证?林莓就是看中这点,才会说什么给我一次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