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在身边的时候,林莓没再盯着我,挑我的骨头,就连尹小蕾她们都没再找我麻烦,一下子周围变得万分安静。
习惯了风雨,突然风平浪静的时候,反而不适了。
一直只是上课,下课,放学。耳边除了老师的讲课声,已没有其他声音。我像是被忽略,如空气般不存在,没人和我说话。
心如芷水,看着黑板,认真地做着笔记,这次居然没睡着。
这种重复的生活一直过了两天,在星期六的时候,总算了有了改变,算是有段小插曲。如果早些知道这段插曲会是悲伤的结局,我宁愿过重复无聊的生活。
吃了中饭,去街上走了走,想想哪里有打工的地方。
无目的地逛了许多条街,也进过数不清的商店,可是没有一个店要招收员工。工作没找到,反而在肯德基店碰到了人——莫霄和禾子。我询问的经理需不需要服务员的时候,身后便传来禾子的声音:“喂,你缺钱花啊?还是你家穷得连生活费都不给你,要自己养活自己?有困难就跟我说,我帮你。”我怎么听怎么觉得她没有诚意。
不知道是出于想维护自己的面子还是怎么,我居然对她撒了谎:“没有。我整天呆在家里,闲得无聊。怎么,你们来吃东西么。”
她笑笑:“来肯德基不是吃东西难道跟你一样闲着无聊自己找罪受?哦我忘了你现在没有朋友陪你,当然会无聊。而我就不同了,有霄陪着。”很明显,她故意的。
“看你这么说,难道你知道他们两个在哪里?”我突然怀疑起她。
“喂,你这意思是我绑了他们?我怎么会知道他们在哪里,真是莫名其妙——”
她本来还想还再说什么,莫霄说了句“无聊”走出了肯德基店,她便也跟着跑出去了。我看着他们的背影慢慢变小。
还是服务员提醒了我如果不买东西就该出去了。我说:“对不起,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他不耐烦地说:“快问,我还要工作的。”
“我想找份工作,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地方需要人手?只要够我自己生活就行了,工资不用太高的。”
“你缺钱花?那好,我帮你问问看。”说着他走到服务台,说了几句话,回来后递给我一张纸,“最近没什么地方招工,现在只有这个地方。不过我劝你,如果是一个人还是别去的好,说不定过儿就会有其他商店需要人手的。”
我点点头说了声谢谢就出去了。刚开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但在我看到纸上的地点后便明白了。
CoolBar——那个服务员说“过会儿”,但我不知道这“过会儿”的期间,我会不会饿死。
按照上面的地址,我费了很大的劲才找到名为Cool的酒吧。在一个很偏僻的角落,我问了很多个路人才找到的。他们看我要找这个地方,都望了我好几眼,但都告诉了我怎么走。虽然偏僻,里面人却不少。一进去,便感觉到与外面世界的截然不同。
嘈杂。绚丽。
门口的侍应没有问我要身份证就放我进去了。他打量了下我,笑了笑。
吧台离门口很近,走几步就到了。
我拍拍吧台喊:“老板。”
吧台里面的人转身,看着我笑:“同学,你第一次来啊?我哪是老板,我只不过是个吧台服务员。”
“哦……”我居然搞错老板与员工,“有人告诉我你们这需要服务员。”
“你来应聘?”
我点头。
他止不住的笑。我看得一头雾水。他又说:“你会不会防狼术啊,一个女生到这种地方。这里可是流氓聚集的地方。小心你这头可口的小羔羊第一天就被狼给吃了。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我为难着:“可是……我真的需要这份工作。就算这里再黑暗,坏人再多,总会有一丝光明罩着我的啊。我相信世上还是好人多。”
“你真是单纯。经理,这里有人应聘。”他朝另一个方向喊。
我转头便看到了一个女人。打扮光鲜。但她却不像我心中想象的那样不尽人情,她只问了我一个问题:你很需要这份工作吗?看到我点头她便说:“那好,今天开始上班,负责替客人端酒水。周末不放假。”
“Hi,那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我叫Ben,你呢?”他说。
我想想在这里总不需要报真名吧,便说:“我叫Macy,临时取的。”
“恩,在这里大家都用假名。你快去换衣服然后开始工作吧。”
我应了声,去换衣室了。
看到花盆,我抓起一把泥,抹在了脸上。这样会比较不容易被认出。
刚换好工作服,Ben就拿出两瓶酒放在餐盘上递给我,说是贵宾座要的。我小心翼翼地端着,生怕翻了。
刚入贵宾区,钢琴声传入耳朵。我身边的女生都如痴如醉地看着台上。在看到台上的人后我想起了这首有些熟悉的曲子。那次在禾子家的party,莫霄就是弹的这首《can I》,带点忧伤,带点无奈。就像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爱的人投入别人的怀抱,自己却一直躲在角落,不敢,也不能。
几秒后,我第一次听到了这首曲子的词,不知道是谁写的。
莫霄的嘴唇始终没有动过,是我身边的女生们唱的。很动听,如那首曲子的本身一样动听。
有抖动。是唱着唱着便流泪了。
“空屋子,空的人空的心,空荡荡的,这是以后你走之后的世界。
望眼欲穿的火车轨道和,你的心,冷漠与沉静,事,并不关己,但,视线多了一道,He can let you happy问,Can I,答案隐没在火车鸣响中”
最后一个音沉长。在空中徘徊。
莫霄突然抬起头。我怕被他认出,赶紧转身,却忘了自己端着两瓶酒。
清脆的声响。
酒水四溅。
红色的。葡萄酒。香味遗留在破碎的空气里飘荡。
嘈杂停止后,又是一声响亮的清脆。清脆过后,辱骂声显得那样不堪。
“什么下贱的服务员!你知不知道我这双鞋和这跳裙子够你多久的薪水,你赔得起吗你!”
黑暗的绚丽。
看不到粉红微肿的脸。
听不到低声下气的话语。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说什么?响点会不会啊?经理!经理你给我出来!”
钱堵住了她的嘴。令人厌恶的,令人欢喜的,肮脏却不能没有的钱。“下次给我小心点!”
看看台上,莫霄已经走了。我收拾好地上的残片。
一只粗糙的手拉住了我的手臂。“怎么,帮了你,就这么走人?”
“我会还你。”
“还?”可笑。嘲笑。“不需要还,只用坐下陪大家喝几杯。”
我根本拗不过他。尽管我说“放开我”,身边也没有一个人帮我。Ben看着我,欲言又止。与他坐一起的人喊他“于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