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飘身穿红嫁衣,头戴凤冠,面上戴了一层红色面纱,露出了一双顾盼生辉的美目来。
她款款走上胡家大门的阶梯,在正门前站定,对刘媒婆微微点头。
刘媒婆立刻高喊:“贺氏公子贺景童今日与胡氏小姐胡雪飘共结连理!贺景童贺公子入赘胡家,祝两位新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现在,请新娘移莲步下阶,踢轿门!”
梅萍萍一听“入赘”二字,立刻瞪大了眼睛,心道这个财迷心窍的小娼妇!为继承家产,连招赘这样的事都敢做!
街边的街坊们听到“入赘”二字也都来了兴趣,纷纷凑了过来,聚集在了胡家门口。
胡雪飘款款走下台阶,落落大方,她走到了轿门前,抬去玉足在轿门前轻轻踢了三下,便伸手掀起了轿帘,轻声道:“相公,请。”
贺景童微微点头,便从轿内走了出来。
登时,街坊们就议论开了。
“这位姑爷生的好生俊俏啊!”
“胡家小姐也是美若天仙啊,虽只露了一双眼,却也是美目盼兮!”
“这两人立于一处,还真是天造地设一般的登对啊!”
刘媒婆听见议论,心里也喜滋滋的,她继续高喊道:“新人进府!”
贺景童和胡雪飘两人一人牵着红绸子的一头,齐步走上了台阶,正要跨门槛进府时,梅萍萍突然冲出来,拦在了二人前面,恶狠狠地道:“你个死丫头,竟在外面私定了终身!这样的野男人,领回来谁任!”
胡雪飘刚要开口,只听耳旁传来贺景童清澈的声音。
“我二人并非私定终身,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胡雪飘在心中啧啧称奇,这个看似迂腐的男人,撒起谎来还真是干脆自然。
“胡说!这门婚事我就不知晓,怎能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贺景童笑了笑:“敢问梅姨娘,算得上父母?还是媒妁?我与雪飘自幼定亲,是胡老爷上门与我爹亲口谈下的亲事。说句冒犯的话,梅姨娘不过是姨娘,小姐的婚事,又何须要知会您知道?”
“你……”梅姨娘被猛的一噎,脸气得都红了。
胡雪飘道:“梅姨娘,你莫不是不想我招个赘婿,担心我当了家主苛待你?姨娘放心,我胡雪飘是一家之主,胡家的人便都是我的家人,即便您只是姨娘,我也会好好侍奉您的。”胡雪飘见周围人多,故意说得大声。
周围的街坊立刻又议论了起来。
“我听说之前这个梅姨娘,竟然想把胡小姐嫁去给钱员外做小妾呢!前三日钱员外那都来了迎亲队伍呢!”
“还有这等子事?胡老爷才刚走,这姨娘就这么对胡小姐,真是恶毒!”
“是啊,你看今日怎么说,也是胡小姐成亲的大好日子,哪有姨娘拦门的,也不怕误了吉时!”
这时,梅萍萍又撒泼一样开了口。
“你!你你你,你不孝!你爹才死了多久,你就要成亲!不守丧,成何体统!”
胡雪飘冷冷一笑:“梅姨娘,三日前你想将我嫁与钱员外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我要守孝?”
“我何曾要让你嫁给钱员外?没有的事!”梅姨娘直接来了一招耍赖皮。
胡雪飘眉头紧蹙,这件事,倒是她没有考虑到。古人对于守孝三年,还是颇为遵守的。如今自己这样大张旗鼓的成亲,确实有些冒失了。
街坊们的议论也开始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我看啊,这个胡小姐就应该早日成婚,当上家主,这样那个坏心眼的姨娘也可以消停点了!”
“诶,此言差矣,礼不可废,这可是在孝期!若是人人如此,岂不是没了礼法!”
“又不是做官考举之人,那般受礼做甚?说句不吉利的话,若是有二八年华的姑娘,接连父母祖父母去世,这三年又三年的孝守下来,难不成不嫁人了吗?”
一旁的媒婆也皱着眉头急的团团转,这孝期成婚,确实有些难办。若是有父母双方一人在场,全了这场婚事,那于礼也还说得过去。
奈何这一对新人都是父母双亡,如何处理,确是没有先例。
“此言差矣,”贺景童又开了口,他依旧那么清隽沉寂,不慌不忙。
“守孝,便是为了一个孝字。古人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胡家嫡母早逝,并未诞下嫡子,唯留下嫡女雪飘一人。
如今岳父病逝,嫡系空虚,我和雪飘早日成婚生子,便能为胡家嫡系开枝散叶,传承胡家血脉。若岳父地下有知,也一定会希望我们趁二八年华早日完婚。
若一个孝字成了些条条框框的虚礼,而不顾先人心中所念,岂不是因礼误情?”
贺景童一番话说下来,周围街坊们都纷纷叫好。
“是该如此,是该如此!”
“开枝散叶,留存嫡系血脉才是正事!”
“如此说来,再守孝三年,便是愚孝了!”
那梅萍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句话说不出,却还是死死拦在了大门前。
胡雪飘不由得又高声说道:“梅姨娘,你怎还挡在门前?莫不是不让我这嫡女进府,为嫡系开枝散叶?这是想让庶子当家?姨娘做主母?
梅姨娘啊,若是你再不闪开,可是要误了吉时的!若是之后胡家时运不济,就都是因你这一阻拦了!”
梅萍萍四处看了看,见街坊邻居都对她指指点点,知道这一轮自己已是强弩之末,便愤然闪身让开。
胡雪飘勾了勾嘴角,停止了腰脊,大大方方地和贺景童一同走入了正堂。
由于胡府无人准备这场婚事,故而入府后一切礼仪都十分简单。拜天地后边是夫妻对拜,对拜后便是送入洞房。
没有酒席,没那么热闹,但胡雪飘也乐意落个清净。她还没喝过古代的酒,不知道是不是特别醉人。
两人一起进到胡雪飘的闺房,便一起吓了一跳。
与其说这里是闺房,还不如说,只是摆了张床的房间。
原本房内放着诸多花瓶瓷器,古董字画,如今被搬得空空如也,就连那一张床上,都没有被子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