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遥揣测这暗渊同那岐山四相恐怕势力相差不大,听易彤的话风,她这火系一脉有通识境灵修,舅舅爷爷都是,那四脉加起来便会有不少,既然两边可以谈条件,可以推论,这暗渊的势力也强大可怕得很。
韦遥止住思绪,对缪乙道:“走吧,我想这玄玑如此高调,必不久长。据我所知,已经有人去朝廷搬救兵去了。”
缪乙摇头:“不行,我想探一探这玄玑的底细,万一朝廷来人之前,他就溜了。”
“你我朋友,我跟你说了吧,这玄玑有压制灵识和魂魄的异能,我有些体质上的特异,受影响极小,在兰姨掠陈的情况下只受了轻微内伤,不然一条小命早没了。我早上可是亲眼看到,有两个超凡的,还没靠近他身边,就从这客栈前厅被扔出来了。”
缪乙咂舌:“当真这么厉害?”
韦遥道:“恐怕他身边那两个,叫啸白和黒蕲的,我们俩也对付不了。”
缪乙挠头,道:“等天再黑些。”
韦遥无语,心说不知那乘风镖局的郑禹去见祁义匡有什么结果,还是应了缪乙:“算我舍命陪君子吧,千万别以为你那什么化衣散在天黑也有多大的妙用。”
两人找地方吃饭,酒只少许饮了点,由缪乙随便胡扯些江湖佚事,单等夜色深沉些,好去探查悦来客栈。
走到大街上,迎街灯火点点,却比京城的夜市逊了许多,来回车马行人也少,该是刚刚从外面赶路来到镇上投宿的。抬头看天空中群星粲烂,夜色已浓。
韦遥、缪乙二人绕到客栈侧巷里,轻轻纵上了墙头。见这客栈格局挺大,前面是三进九间的二层楼房,后面还有个园子,园子不比那些富户的宅园,布局紧凑了些,也见宽宽的石板路边,溪石花木颇有章法。园子里有五个独立院落,每个院子里各有一楼,有大有小。
二人往那最大的院子而去,见有一株大树,树冠一半伸入院中。韦遥、缪乙先后悄悄攀上树去,向院中观望。此刻高处有风,枝叶摇摆,他二人这些动作不至引起院中人的警觉。
韦遥果然见到了狮鼻少年,少年正在练剑,身边是黒蕲,手里捏着一根树枝,不断拨打着少年的肘、腰、臀和腿部关节,那下手有时是附上力道的。
院中另外只阿媛一人,一手托着一个果盘,笑着看他二人,另一手拈盘中的樱桃往嘴里送。
韦遥看出少年实在没有根基,转身伸臂,抬腿踢脚都不到位,黒蕲便教他纠正。
狮鼻少年倔强地强忍痛楚,按黒蕲指导变着招式。
韦遥看出,黒蕲一共教了九招,来回反复已多轮。就这么着,小半个时辰下来,狮鼻少年经过反复劈砍,大致也算掌握了。
黒蕲交代少年不可懈怠,便自去了。
阿媛见少年并不少歇,笑盈盈地走过来,道:“小哥停一会吧,来,给你几个果子。”语气柔媚,体态妖娆。
缪乙附在韦遥耳边说:“魅术。”
“哦。”向来只有耳闻,从未见过的魅术居然就出现在眼前,韦遥觉得这可得好好观摩一下。
在大多数民众的印象里面,流传最广,最引起人们睱想的,也就是这个魅术。有一些志异类的小说话本,多从这一点出发做文章,引出很多人和妖之恋的故事,大多结局凄惨,作为红颜枯骨的警示传奇。
但是眼前情形大出韦遥意料之外,韦遥见到阿媛不住地向狮鼻少年抛媚眼,而那个狮鼻少年眼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只是挥着手里的剑。
于是韦遥小声对缪乙说:“好像不怎么样嘛,有些言过其实。”
缪乙回答:“这女子只是初学,你再看她浓妆艳抹的,胸肥屁股大,这比例夸张了点,艳俗,不好看。搁我,也不会上套。”
韦遥一时无语,这缪乙到底是什么眼光?要说下面那个阿媛从脸型到身材,再到手指和腿形,都还算称得上是极品,虽然她画的妆稍微冷艳了一些,配她深色的罗衣,也算协调。
说来主要还是缪乙没什么见识,对化浓妆的女人本来就有些接受不了。
而韦遥是在宫城里长大的,什么霓裳舞、孔雀舞,都也是见过的,对女性妆容也有几份见解,就画眉一项,就跟絮儿探讨过,有一天絮儿无聊,将各种眉形试了一遍,什么鸳鸯眉,远山眉、垂珠眉,分梢眉、拂云眉。韦遥帮着评判,虽是小孩子过家家,给絮儿画眉的那位嬷嬷还是比较有水平的。年前还曾陪着絮儿去过教坊,那是宫廷教习舞蹈的地方,在那里混迹了几天,对女性身材的评判还算是有些见识。那阿媛岂是什么胸肥屁股大,正是胸型饱满,腰肢纤细,臀部挺翘的理想身材,不弱于宫廷那些个舞者。
于是韦遥问缪乙,你觉得怎样的女人才算美?
“嗯,嗯。”缪乙一时支吾。
“我帮你说了吧。”韦遥轻笑道:“易彤那样的在你眼里最美?”
见韦遥说了出来,缪乙点头,那表情便是说理应如此。
如不是现在在树上隐藏身形,韦遥差不多要大笑出声。易彤只比絮儿年龄略大,还没完全长成,论坛身材体态,自然跟下面的这个阿媛是没法比的。
这时又有两个穿着罗衣的女子走到庭中。一个鹅黄衣衫,皮肤白皙的女子,朝着阿媛笑道:“你非要跟着公子学本领,还要非学这个魅术不可,公子那是甘心被你魅惑,碰上这头小狮子,人家可没兴趣咬你一口。”
狮鼻少年见有人提到他,只是不吭气,继续练他的剑。
韦遥细看,那刚来的两个女子之中,有一个正是从那个富家庄园里面被掳出来的瑶瑶。
这个瑶瑶并不似那些黑衣人般形容木讷,显然并没有被控制了心神。看她满脸洋溢着笑容,似乎对眼前的一切很满足。这让韦遥觉得十分奇怪。
“阿倩,你这是送瑶瑶妹子去玄玑公子的那里吗?”
“公子吩咐我们两个一起过去的。”
“唉,我也希望陪着玄玑公子,但是那样摆姿势确实挺累人的。你们两个过去吧。我也不陪这个木头了。”
韦遥听到那一句,恨不能把缪乙耳朵塞起来,可不能污染了这纯情少男的耳朵。
从一个亮着灯的楼上房间里,传来玄玑的声音,“你们上来吧,我差不多也准备好了。”
韦遥俯耳对缪乙说:“你知道那个玄玑准备干什么吗?这差不多也该走了。”
“要干什么呀?”缪乙有些迷茫。
韦遥觉得这个缪乙果然天真,缺少相关教育,叹一声道:“再看看吧,或许会有什么发现。”
两位姑娘上了楼,进了玄玑的房间。
里面有一些小声的对话,这树离那边远了些,听不清楚。
又过了一会,灯光烛影里,窗纸上显然映出一个女人在脱衣服。
韦遥问缪乙:“还看吗?”
缪乙大惊,道:“他们,那个?”
“还好,你不算太蠢。这个时辰,做那个也还是极合时宜的。”心说这个玄玑,杀人掳掠,无恶不作,对这瑶瑶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能让她如此心甘情愿。可惜了自己能力低微,不能救人于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