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荣轩刚进了门,张啸林就匆匆地走了过来,“荣轩,快坐。我有重要的事想和你说。本来我是不想让你掺和进来的,但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大哥,我刚才听人说是军火被人给抢了?”郝荣轩坐了下来。
“我这才把你叫回来。”
郝荣轩满脸疑惑,“大哥,抢军火肯定是黑道上的人干的。您应该让上海滩的各个堂口,各个帮派帮忙寻找打听消息。我跟那些人说不上话呀。这又不是巡捕房干的,如果是白道上的,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了。”
“我知道,但是你人脉广,那些官面上的人你比我熟悉。我就想让他们也帮我打听一下。”
“这没问题,大哥,现在应该让下面的人封锁上海各个要道,无论码头,还是火车站,尤其是火车站的货场,都要派人去,千万不能让军火离开上海。只要军火在上海,就不可能找不到。抢了我们的军火,就像一块烫手的山芋,他们肯定会急于出手,卖出去换了大洋才是硬道理。”
“我已经吩咐下去了。”
“我明天就向英法租界的巡捕打听一下,我出面,他们知道消息一定会告诉我的。”
郝荣轩悄悄找到丁若琳,肉铺老板回避。
丁若琳给郝荣轩倒了水,“郝荣轩同志,你来这里太危险了。”
“我是控制不住自己呀。这次军火有多少?”
“有一百多条步枪,一万多发子弹,都是从德国进口来的,张啸林的门路好强。”
“军火运出上海了吗?”
“已经出了上海,正运往延安。”
郝荣轩点点头,“很好,同志太需要这批枪了。现在抗日情况很不乐观。日军海军陆军已经集结完毕,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要攻打南京。在我看来,南京是守不住的。国军的战斗力太低,各军将领又想保存自己的实力。我最担心的是,南京没有租界,以日军在东北的各种暴行来看,说不定又会屠杀平民。丁若琳同志,联系在延安的国外记者,进入南京。”
萧瑶拿着电话,拨通了郝荣轩中建建设局的电话。
郝荣轩拿起电话,“喂!”
萧瑶刚要说话,周志辉正好推门进来,她有些慌乱,回头看看周志辉,马上改口说:“是常记裁缝吗?我要那两件衣服做好了吗?”
郝荣国轩听出了萧瑶的声音,“对不起,你打错了。”
萧瑶放下电话,回过头说:“志辉,我去拿衣服。”
“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你那么忙,我自己去就可以,正好我想到街上逛逛。”
郝荣轩和萧瑶来到黄浦江大桥上,风有些大,吹着萧瑶的头发在风中纠缠起来,“你来上海多久了?”
“半年。”
“那年,那年我离开家之后,你什么时候走的。”
萧瑶有些伤感地说:“郝叔去世后,我妈没过多久就死了。我自己一个人就去了美国人开的工厂里上班。一直在那里,后来有一天,我半夜回家,遇到了一群流氓,是周志辉救了我……”
“没想到,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可你呢?你把我扔在河边就跑了,把我一个人丢下不管,一直也没有你的消息,我都以为你死了,你真的很绝情……”
“我是不想连累你,我家什么情况,你应该知道的。”
张一婷跟着一群同学也来到江边,嘻嘻哈哈,人群里当然有许建同。
其中有一名男同学生说,“这次是跟你们最后一次出来,过几天,等家里安排好了,我们家就要去南京了。”
张一婷拿着风筝边走边劝:“我看你还是不要去了,南京就要打仗了。”
“我不怕,现在我爸已经是德国人了,拿到德国的博士学位,现在日本和国民党战争,不会拿德国人怎么样?”
“一婷,你看,桥上的那个人是不是你的郝荣轩?”
众人都停下脚步,果然是郝荣轩,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女人,张一婷看到,顿时愣住了,眼泪不知不觉得落了下来。
许建同愤愤道:“他就是个人渣。”
萧瑶抱着郝荣轩低声抽泣着,像是把这些年的苦全都哭了出来。
郝荣轩轻轻地推开萧瑶,扶着他的肩膀,“萧瑶,不要这个样子。我知道受了好多苦,但是我没有办法去接你。我每天都行走死亡边缘,会连累你的。”
“不要再狡辩了,你现在是中建建设局的老板,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你怎么会想到我!”
郝荣轩拉起萧瑶的手,“我跟张啸林做事,你应该知道张啸林是什么人。前两天有人想杀他,差点儿连我都杀了。我从跟着张啸林的那天开始,我就谁也不会接近了。”说完,他更加用力的抓住萧瑶的手,让她的手背贴着郝荣轩手心,然后慢慢翻过。
萧瑶反抗着,但郝荣轩抓着死死不放,当看到她手里那些硬茧的时候,突然愣住了,“你的手怎么回事?”
“不关你的事!”萧瑶借机把手抽了回去。
“你身为周家未来的儿媳妇儿,手怎么还是这么多硬茧。”
“我不像你,养尊处优。”
许建同边走边骂向郝荣轩:“郝荣轩,你这个人渣!”冲到跟前,挥拳便打。
郝荣轩一把抓住许建同的手腕,用力向后一推,“许建同,你想干什么?”
许建同揉着手腕,“你这个人渣,你不是喜欢一婷吗?现在你又跟这个女人卿卿我我的,你知道一婷看到有多伤心吗?”
“许建同,我跟谁在一起,你管的着吗?我还要向你报告吗?一婷知道了,我会向她解释。”
许建同指指桥下,“你看。”
郝荣轩转过头,看到张一婷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跑。
张一婷跑回了家,“咣”的一声推开门,捂着嘴,看了一眼正看报纸的张啸林,跑上了楼。
张啸林放下报纸,“一婷,一婷!”
张一婷理也没理,用力的关上门。
张啸林回过头,问刘士向:“她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刘士向微笑着说:“小姐她姓格开朗,我记得小时候您打她她都不哭,依我看呐,应该是和郝先生吵架了吧。”
张啸林又坐下了,“吵吵也好。从小到大,一直任性。家里谁也管不了,也就荣轩治得了她。现在吵吵,磨合一下,省得结婚以后天天吵,一吵就回家。”
“您不去劝劝?”
“年轻人的事,我一个老头子掺和什么,有什么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张先生,您终于开窍了。”
“我一直都是开窍的,你们总一直以为我是个老顽固。”
张啸林推开房门,张一婷回头看了一眼,眼睛几乎都哭肿了,又一头钻进被子里。张啸林叹了口气,坐到床头上,想扒拉开被子,张一婷却死死的抓着。
“一婷啊,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跟荣轩他吵架了?”
张一婷依然捂着被子,“爸,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怎么能不管呢,你是我女儿。哪怕爸是个大老粗,是个坏人,可是我对自己的女儿总没有坏心吧?我这正安排你和荣轩的婚事呢,好好的怎么吵起来了?”
张一婷坐了起来,生气地说:“我不结婚了,谁说我要和他结婚了。他那么老,他比我大十一岁,跟你称兄道弟的,可以当我爹了。”
“你这是说什么话?架可以吵,婚姻可是大事。”
“他就是个浑蛋,跟那个萧瑶那个女人卿卿我我,搂搂抱抱的,我怎么会跟这种人结婚。”
张啸林一愣,“你是说真的?”
“我亲眼看到的!”
张啸林摇摇头,“看见有时候也不是真实的,荣轩跟我这么多年,他是什么人我最了解,我想这一定是误会。他们那么多年没见,你又知道他们以前有过一段情,现在见见面,也许那个女人主动找荣轩,他们又不是仇人。你要被哪个小流氓抱一下,正好被荣轩看见,他肯定不会和你一样。”
张一婷歪着脑袋看着张啸林,“你是不是我爸呀,有那么咒我的吗?”
“我这不是说说吗?现在我就给荣轩打电话,我把他叫来我得问问他,如果是真的,我抽他一顿嘴巴。”
张一婷拉住张啸林,“你别叫,我才不稀罕呢?你要叫他,我马上就走!”
萧瑶回到周公馆,默默地朝着房间走去,一言不发。
周志辉没说话,跟萧瑶一起上了楼,“萧瑶,你过来一下。”不由分说,把她拉进了房间,把门关上了。
萧瑶有些害怕,慢慢地往后退,“志辉,你怎么了?”
“白天你去哪了?”
“我去裁缝那了。”
“衣服呢?”
“没做好呢?”
“你看看这是什么?”周志辉走到床前,拿起一个包,把里面的衣服拿了出来,扔到床上,“你看这是什么?”
萧瑶一脸吃惊。
“你不是说没做好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什么去了,黄埔江的大桥上你跟郝荣轩搂搂抱抱,哭哭啼啼,你以为没看到吗?”
“你跟踪我?”
“我对你怎么样?我尊重你,我爱护你。我放弃了富家千金,我给你锦衣玉食地生活,到头来你这样对我?曾经抛弃你的人刚一回来,你的感情就丰富起来。我呢,如果不是救你,你现在早就被人糟蹋了。如果你不爱我,你可以告诉,何必偷偷摸摸呢。我是那种不会放手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