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恒山派遇袭十天后,江西赣州府会昌县永隆镇。
这里是江西和福建的交界处,再往东就是福建了。接五岳盟主嵩山派之令,去往福建打击魔教的衡山派一行人现在就驻扎在这个镇上。
此番出动,衡山派居然是由向来在江湖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掌门,“潇湘夜雨”莫大直接带队,有三十多个弟子随行,长老金眼雕鲁连荣也在队伍中。可以说,来的这些人的实力能占到衡山派现有总体实力的六成以上。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最近衡山派在江湖上声誉大跌,副掌门刘正风勾结魔教长老,被揭发后现已失踪,下落不明,掌门莫大也被怀疑和魔教有所牵连,还是杀死嵩山派费斌的第一嫌疑人。现在正是衡山派急需重整旗鼓提针声望的时候,莫大亲自带队也就可以理解了。
不过,这些都是外人的看法。
这天四更,天还很黑,鲁连荣正在房中休息。忽然,鲁连荣睁开了眼睛,出门在外,他自然警醒异常,此时门外有脚步声传来,虽然很轻,但还是惊醒了他。但他没有轻举妄动,只是轻轻起身,将自己的剑拿到了手上。
脚步声在门外停止了,随即传来敲门声。“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这敲门声有一定的规律,连续响了三次。
听到这敲门声,原本警惕的鲁连荣突然就放下心来,起身打开了门。
门外是一名身穿黑色劲装的人,脸上蒙着黑布,看不清容貌。但是鲁连荣知道他是谁。
此人原本是衡山派外门的一个客卿长老,武功已经到了二流后期。他虽然在衡山派内,却行为不检,三年前在为非作歹的时候被掌门莫大撞见,差点死于莫大剑下。只因他练过闭气功,才假死瞒过了莫大,后来在疗伤时,却被鲁连荣撞见。只是鲁连荣发现他极为仇恨莫大,反而动了心思救了他,后来他就一直隐在暗处,负责帮鲁连荣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见鲁连荣开了门,低声说:“鲁先生,我们的人已经在前面埋伏了,何时开始?”
“就在明晚三更吧。”鲁连荣脸上露出笑容。
“好。”来人也不多说,回身就走,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鲁连荣回到房里,重新躺下,却只觉得兴奋无比,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五更已过才又入睡。
只是,如果他知道,来人在外面绕了一圈后,又来到了莫大先生的房里,恐怕就高兴不起来了。
“事情如何?”一直在自己房里等待的莫大见到来人,开口询问。
“启禀掌门,鲁连荣说时间是明晚三更。”来人恭敬得说,完全没有半点对于莫大的仇恨。
事实上,此人是衡山派暗地里秘密培养的死士的一员。衡山派培养死士是从莫大的师祖担任掌门,也就是五岳剑派刚刚结盟不久的时候开始的。这些死士人数不多,从来没有超过十个,但是因为从小培养个个至少都是二流中期的高手,而且对衡山派忠心耿耿,任何事情只要交代下来就绝无二话。这股死士一直都掌握在历代掌门手里,衡山派内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莫大也是接任掌门后才知道的。
“好,你马上回去通知你师叔,做好准备。”莫大下了命令。
“是。”
“鲁师弟,既然你背叛师门,那就不要怪做师兄的心狠了。”来人已走,莫大独自一人坐在房里,喃喃自语着。
第二天晚上,又赶了一天路的衡山派众人在一个客店休息。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长笑声,一直在房里等待的鲁连荣拿起剑,一把抓起房间里的桌子,从直接砸破房门扔了出去,然后手中长剑挥舞着冲出了房门。在他出门的时候,与他房间相隔不远的莫大也冲了出来。
两人冲出后一看,只见客店里一片安宁,一点灯光都没有,店外的大街上此时却是一片光亮,似乎有很多人举着火把。衡山弟子们所居住的房间房门全都被打开了,里面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这时,有人说话了,“莫大,鲁连荣,衡山派弟子们都在我这里,想要回他们,就出来与我一战!”说话的人不在眼前,声音却很清晰得传到了莫大和鲁连荣两人耳朵里,且不大不小,十分清晰。显然,此人内力深厚,非同一般。
莫大和鲁连荣对视一眼,同时运起轻功,跃上屋顶,向外看去。只见,客店外的大街上,有四五十人排成几队站着,大部分人都是一手火把,一手兵刃,只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白衣中年人只是双手抱剑得站着。在这些人身后,衡山派的弟子们都昏迷不醒得倒在地上,不过倒还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莫大和鲁连荣一起跃下屋顶,莫大当先沉声问道:“阁下是谁?为何要与我衡山派为难?”
在他身后的鲁连荣忽然面色一变:“师兄,此人是华山派东方潇瀚!”
“什么?!”莫大身子一震。
“华山派?”白衣青年轻蔑得一笑,“告诉他们,我是谁?”
“日月神教少教主在此,还不参见!”身后的四五十人一起喝道。
“阁下居然真是日月神教少教主?”莫大说道,“那阁下加入我五岳剑派,是想找到破绽,将我五岳剑派一网打尽了?”
“闲话少说吧。”白衣中年喝道,“今天我就来领教一下你衡山派的《回风落雁剑》,希望莫大先生不要让我失望!”
不等莫大回话,白衣中年已经拔剑冲了上来,莫大只好挥剑迎上。
两人战不到五招,战斗便已进入白热化。
衡山派的剑法向来以“幻、诡”著称,剑招诡异莫测,总从难以预料处来,向难以预料处去,让人防不胜防,又虚虚实实,虚招可瞬间化为实招,实招也可突然变为虚招。衡山派三大绝技里,《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得其“幻”,《回风落雁剑》得其“诡”,《衡山五神剑》则是“幻、诡”兼具。
莫大身为掌门,对于衡山派的各种剑法都了然于心,《回风落雁剑》、《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还有衡山派的基础剑法《幻剑式》都是随手使出,剑招变幻,犹如鬼魅,出招快极,抑且如梦如幻,后着绵绵不绝,一柄薄剑犹如灵蛇,颤动不绝,对手置身剑下,便犹如被毒蛇盯上,毛骨悚然。
白衣中年的剑法则确实是《华山剑法》。《华山剑法》的风格是“奇、险”,原本就与《衡山剑法》风格类似,比拼之下正是对手。只是不知为何,白衣中年似乎对于《衡山剑法》非常熟悉,往往莫大的剑招变化还没使完,对方就已经知道了下一步的行动,让莫大根本无法发挥剑法的威力。所以战斗良久,虽然莫大已经占得上风,却也难以取胜。
“师兄,我来帮你!”鲁连荣的声音从莫大背后传来,只是莫大却突然脸色一变,手中长剑猛然提速,逼退白衣中年,然后猛地向后左侧退开几步。他刚推开,鲁连荣的剑就从他刚刚站立的地方划过。
“师弟,你意欲何为!”
“师兄,你已经猜出了,又何必明知故问呢?”鲁连荣大笑着,挥剑冲来,白衣中年也随即迎上。
两人夹攻之下,莫大立刻就落入了下风,虽然还能支持,可是这样下去,他败亡也是迟早的事。
“师兄,你放心,日后衡山派我回替你好好掌管的!”鲁连荣一边大笑,一边出剑。
“师弟,你高兴得太早了。”莫大冷笑一声。
鲁连荣也不在意莫大的话,可是就在这时,他身边突然传来一句话:“没错,你确实高兴得太早了!”这是白衣中年说的。
鲁连荣脸色一变,他突然发现白衣中年的声音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可是,之前白衣中年说话时不是这个声音啊。
不等鲁连荣想通,场面就发生了巨大变化。白衣中年手中长剑突然反刺,直刺鲁连荣胸口。鲁连荣大骇之下,挥剑抵挡,可是白衣中年身子突然向斜前方窜出,出剑的角度也随之突然发生弯转,正好绕过了鲁连荣的剑,在鲁连荣的肩膀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伤口!
“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你到底是谁?!”鲁连荣惊叫起来。白衣中年这招,分明是《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中的绝招。虽然他已经将衡山派剑法的主要招式都交给对方了,可是没有衡山内功《镇岳诀》的独特运功方式,就凭这些招式,根本无法练成衡山剑法的。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白衣中年和莫大同时发起了猛烈进攻,两柄长剑飘忽不定,配合默契,犹如两条毒蛇,在鲁连荣身上疯狂撕咬。不管鲁连荣如何闪转腾挪,始终脱不出剑圈的笼罩。而随着剑光到处,鲁连荣身上血花四溅,不多时便将他身上的衣服染红了一大片一大片,脚下的血液更是几乎成了一个小血洼。
忽然,白衣中年和莫大同时收剑后退,与此同时,鲁连荣一声惨呼,身子趔趄着向后跌出,随即便倒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莫大看了白衣中年一眼,点点头。白衣中年抱剑向他施了一礼,随即离去。街上拿火把的三十多人,也都跟着离去了。
这时,昏迷的衡山弟子中忽然又两个人站了起来,拔出手中长剑,对着其他昏迷的人中的十几个身上挥剑刺去,直接将其心脏刺穿。在确认了这些人已死后,两人来到莫大面前躬身施礼。
莫大拿起长剑,忽然在自己左小臂上深深刺了一剑,几乎将自己的手臂刺穿,鲜血顺着左臂就流了下来。
莫大也不在意,扔下长剑,一边包扎着自己的伤口,一边说:“传言江湖,我衡山派受到袭击,我莫大受重伤,鲁师弟和门下十几个弟子战死。现在我衡山派要回湖南修养生息。袭击者是华山派东方潇瀚。”
“是,掌门!”两人施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