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刚走到眼前,凌振霆便一把将儿子拉到了自己面前,转而将叶亦欢推在他怀里,蹙眉低声道:“带欢欢去吃点东西,来的这么晚就算了,连自己身边该站什么人都不晓得了?”
申恬的手瞬间僵持在了半空中,眼底先是闪过一抹嫉恨,随即很快便掩饰好,将带来的礼物递到凌振霆面前,笑吟吟的祝贺道:“凌伯伯,小小礼物,不成敬意,祝您生日快乐。”
“嗯。”凌振霆只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即便招呼小保姆接过她的礼物,从头到尾都没有多看一眼。
申恬对老爷子的无视又气又恨,险些咬碎了压根,却又不好发作,只好维持住自己大方得体的笑容。
另一边的凌南霄则带着被父亲推到自己怀里的叶亦欢走到一边,两人从始至终也没说过一句话,他低头看了看她今天的打扮,温文恬静,比申恬浓妆艳抹看上去顺眼多了。
可是她连眼都不抬一下的漠视又是什么意思?
凌南霄被她冷淡的态度搞得有烦又气,转身扔下她走向了自己那一群发小。
孟靖谦看着他一脸漠然的走过来,笑着勾住他的肩膀揶揄道:“哎,看来珠围翠绕的感觉也不好啊,看某人这个样子,怎么这么抑郁呢?”
凌南霄回头白了他一眼,“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孟靖谦无谓的撇了撇嘴,呷了一口红酒,冲着那边和蒋静心谈心的申恬扬了扬下巴,“嘿,你旧爱醒来了啊?什么时候醒的?”
“大概有四五天了吧。”
孟靖谦不经意的随口道:“是嘛,那恢复的挺好啊。”
他不过是一句漫不经心的话,却让凌南霄蹙起了眉,转头看向他,莫名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啊。”孟靖谦耸耸肩,若无其事道:“我就是觉得她恢复的不错,四五天就已经行动自如了,一点也不像个躺了两年的人。我以前接过一个车祸导致植物人的案子,那个当事人在床榻上躺了一年半,醒来之后做复健就做了一个多月,而且还有肌肉萎缩的现象,不过看你那旧爱……浓妆艳抹,气场逼人的,还真是恢复的挺好的,看来人家昏迷的时候,你照顾得不错啊。”
孟靖谦本是一句无心的调侃,可是凌南霄听着却渐渐警觉起来,看着在那些贵妇当中游刃有余的申恬,眼神也渐渐变得幽深起来。
他就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虽然申恬一直躺在病床榻上,可是他总觉得她仿佛精神很好,除了刚醒来的那天有些虚弱,再之后便一直神采奕奕的。
可是他又觉得或许是自己多想了,毕竟人跟人的体质不一样,就连医生也说申恬年轻恢复得快,让他可以不要过于担心。
孟靖谦看他脸色不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提醒道:“想什么呢?”
“没什么。”凌南霄淡淡的回过神,暗自在心里劝慰自己,或许真的是他太敏感了。
申恬在床榻上躺了两年,他有一大部分时间都在她身边陪着,她如果有什么异常,他应该早发现的,不是么?
寿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凌振霆便端着酒杯走到大厅中央,对着所有来宾开始致辞。
毕竟这不是普通的生日宴,凌振霆说话也比较公式化,期间也提到了凌南霄这一次输掉了对决的事情,以及阿达玛斯未来的走向。
一说到那次对决,凌南霄就下意识的看向了站在人群之中的叶亦欢,却见她也看着自己,脸上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她表现的都已经很明白了。
寿宴是以自助形式办的,致辞结束,凌振霆便带着凌南霄和那些商场上的老前辈们取经探讨,叶亦欢始终也没有时间能和他说上一句话,反倒是被蒋静心叫到了厨房去给客人们准备酒水。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申恬竟然也在厨房里。
申恬今天一来就是一副主人家的姿态招呼着客人们,再加上她和凌南霄一起出现,有几个贵太太甚至以为她才是正牌的凌家少夫人,拉着她好一番的谄媚讨好。
见她走进来,申恬抬头冲她笑了笑,依旧是一副高贵优雅的模样,“你来啦。”
躺在床榻上两年,再醒来却依旧能在瞬间就成为众人的焦点,除了申恬,怕是任何人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叶亦欢站在厨房门口看了她一眼,继而面无表情的走进来,找出开瓶器开了一瓶人头马。
琥珀色的酒液倒进杯子里,晶莹而魅惑。申恬向后靠在流理台上,看着她倒酒,浅笑道:“这么久不见了,欢欢,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叶亦欢又拿出一个杯子,听了她的话,眼都没抬一下,“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没有呢?”申恬咯咯的笑着,轻掩的唇角满是流光溢彩,随即向她靠了靠,一脸的单纯无害,“说说你是怎么抢了我的未婚夫,说说你是怎么爬上南霄的床榻的。”
叶亦欢的手一顿,转过头讥嘲的看向她,“我不用爬上他的床榻,我们是夫妻,本就睡在一张床榻上。”
“是嘛……”申恬挑眉,涂着丹寇色的指甲端起她刚刚倒好的酒,晃了晃酒杯道:“你觉得,有我在,你们还能在一起睡多久呢?”
叶亦欢看着她挑衅的模样,忽然就笑了,笑得轻蔑而又无谓,“你不是一直都在吗?我们该结婚也结婚了,有你没你,有什么改变吗?”
“叶亦欢,你!”
申恬气结,瞪着眼睛盯着面前淡漠冷静地女人。
两年还真是让叶亦欢变得不一样了,如今的叶亦欢比两年前还要理智,已经不是她两句话就能刺激的失控的人。
叶亦欢懒得再和她纠缠,端着一托盘的酒便准备出去,申恬却忽然拦住她,将一杯果汁放在托盘上,眨了眨眼道:“这个是凌伯母要的橙汁,我要去洗手间,你帮我拿给她吧。”
她看着申恬转身走出厨房向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也没有多想,端着托盘便走了出去。
叶亦欢将一托盘的酒放在了供应酒水的台子上,这才端起蒋静心要的那杯果汁,走向了正在和几位贵太太说话的婆婆。
彼时蒋静心正在给人做理财分析,叶亦欢走上来,一句“妈,您要的果汁”,瞬间打断了她的思路。
蒋静心劈手接过她手上的杯子,蹙眉训斥道:“没看到我正和人说话吗?怎么一点礼貌都不懂!”
叶亦欢的手还顿在半空中,最终只好有些难过的慢慢垂在了身边,低声抱歉道:“对不起,打扰您了。”
她说完,低着头便向一旁走去,却听到方才和蒋静心说话的王太太忽然道:“凌太太,这是您的儿媳妇儿呀?”
蒋静心不情愿的笑了笑,“是啊,笨手笨脚的,什么都做不好。”
“嗨,我还以为那个恬恬是您的儿媳呢,那姑娘一看就聪明伶俐,讨人喜欢。”
蒋静心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哎,快别提了,要不是她,恬恬早就是我儿媳了,估计我现在连孙子都抱上了!哎,不说了不说了……”
她说罢便气郁的喝了一口果汁,叶亦欢已经走远了,却还能听到她们在背后议论着,心里更加难受,几乎是逃一般的跑出了宴会。
凌家的花园很大,她记得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凌南霄带她来的。
那一次他的父母都不在家,他领着她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给她讲了很多关于设计的知识,还用萨克斯给她吹了一首《我心永恒》。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天的场景,他靠着窗棂吹着萨卡斯,温柔沉静的目光不时地望向她,她抿着唇,偷笑着趴在他的书桌上,听着那首能传世万代的曲子。
那时她才意识到,原来她喜欢的人如此优秀,优秀到她自惭形秽,却又万分骄傲。
可是后来一切都不一样了,申恬转学到了她的班级,她介绍了两人认识,再后来,她和凌南霄的两个人中间,便多出来了一个申恬。
凌南霄第二次带她来自己家的时候,恰巧申恬也在,他便将两个女孩儿一同带回了家,可是没想到母亲蒋静心竟然在家。
蒋静心一眼便喜欢上了贴心嘴甜的申恬,哪怕叶亦欢那一天表现的再好,蒋静心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或许从那一天起,申恬就已经成了蒋静心认定的儿媳妇儿。
叶亦欢仰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花园里泥土的清新窜进鼻息,夜风吹过,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才整理好心情,重新回到宴会上。
可是等她再回到宴会上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却都已经风云突变。
她看到一大群人围在大厅中央,有的人在呼喊,随即其他人都聚拢过来,叶亦欢心里不知怎么就有些发沉,脚步慢慢的走向人群,越是近了,她就越是紧张。
等她拨开人群挤进去的时候,却已经被里面的景象吓得呆住了。
蒋静心躺在地上,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整个人已经昏厥不醒,甚至已经口吐白沫,凌南霄则半跪在地上抱着自己的母亲,脸色焦灼的呼唤着,申恬也蹲在旁边,急的眼睛都红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
叶亦欢焦急的蹲下身,看了看地上的蒋静心,心急的问道:“阿霄,出什么事了?”
凌南霄甚至来不及回她的话,抬头对着人群喊了一声,“去叫绍城过来!”
马上便有人去找顾绍城,凌南霄也不敢随便乱动,只好抱着母亲,焦心的对宾客们询问道:“刚刚谁在我母亲身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才和蒋静心说话的王太太连忙向前挤了挤,“刚才我在凌夫人身边。”
凌振霆也走上前,面容焦灼的问道:“我太太怎么会突然昏厥呢?王太太,你有没有看到她吃了什么?”
“我……”王太太欲言又止的望了叶亦欢一眼,“刚刚少夫人给凌太太端了一杯橙汁,我看凌太太起先还好好地,忽然脸色就变了,然后……然后就开始吐白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