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关系好像又回到了她生下惜之之前的模样,他靠近一步,她就要后退三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他觉得他已经尽了自己所有的能力对她好,她还在月子里的时候,他几乎是不让她做任何事的,一丁点凉水都碰不得,家里的温度也都调到适中,丝丝入扣的照顾着她。
可她对他的所作所为完全视而不见一样,眼里除了孩子再也看不到其他。
乔以薇看着惜之一天一天的长大,满月了,会坐,会爬,会打滚,像是一个小皮球一样,总是消停不下来。
照顾惜之的过程,终于让她有了做母亲的体会,可尽管如此她也没有厚此薄彼,宠爱自己小女儿的同时也没有忽略过乔乔这个儿子。
孩子长大了,她心里那个隐藏许久的想法渐渐也就变得坚定了起来,日子总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拖下去,他们现在就只是孩子的父母,没有任何其他的身份。
这样有什么意义?孩子父母的身份是改变不了的,哪怕他们不住在一起,这也是不会改变的事实。
乔以薇不怎么和邢漠北说话,这让他也觉得有些不安和慌乱,尽管隐隐能猜到她的想法,可更深层次的却不敢探究,就只能这样装傻,在她的世界里耍无赖。
她不常常笑,邢漠北总是担心她会得产后抑郁症这样的病,时刻关心着她,生怕她会有什么问题。
乔以薇倒是很镇定,仍然像以前,没什么变化。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在床榻边整理床榻铺,他刚洗了澡从浴室里出来,看着她站在那里,忽然就觉得身子里似乎有什么欲。望在叫嚣着想要冲破出来。
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乔以薇一跳,反应过来之后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推开他,语言也变得有些抗拒,“你干什么,放开我!”
他不依,好不容易才能抱在怀里的女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她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乔以薇才哄好惜之重新回了卧室,气氛从开始的火热到达冰点,又从冰点转至尴尬,两个人面对面的时候都觉得有些别扭,不知该怎么开口。
她实在是受不了这样诡异的气氛,刚想说去婴儿房和惜之一起睡,一只手已经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转头,邢漠北站在她面前,张了张嘴道:“时间不早了,别折腾了。”
之后两人便再也没有亲近过一分,躺在一张床榻上也是背对着背,各自心怀鬼胎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谁都没有再提起那天冲之下的亲密,可是邢漠北却觉得有什么不安分的因子,已经在两个人之间慢慢扩散开来了。
直到有一天早晨起来,他还是发现她不见了,找遍了整个屋子都没有找到乔以薇的踪影。
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时候,终于在阳台的窗帘后面发现了她的裙角,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轻叹一声走上去,发现她正抱着膝盖坐在阳台上,目光停留在远处看不见的地方。
原本一肚子的焦急和气愤,在看到她这样的神色之后也都消散无踪了,邢漠北走上去从身后环住她的肩头,有些贪恋的蹭了蹭,问道:“在想什么?”
她没有转头,也没有回应他,只是说:“我想出去走走。”
从蔓蔓离世之后,她就一直闷在他的金丝笼里,这样下去她怕自己真的会承受不住,也许去散散心会好一些。
邢漠北仍然拥着她,温柔的说:“你想去哪里?马尔代夫?巴厘岛?大溪地?还是夏威夷?我都可以陪你去,带着乔和惜之,我们四个人一起。”
他就是这样想的,在此之前最好还能举行一场婚礼,把蜜月和旅行一起过了。
美中不足的是还要带两个小萝卜头,这对他来说实在是有点伤脑筋,他是想和她过二人世界的,到时候怕是要有变化了。
然而乔以薇却不像他这么轻松悠闲,她摇头,“这些地方我都不想去,我想一个人走走。”
她特地在“一个人”这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以此来提醒他,在她未来的计划当中,是不包括他的存在的。
邢漠北忽然就觉得气愤,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好像都是白费,都是他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跟她全无关系似的,他的付出她看不到,他的改变她也看不到。
他猛地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哼道:“你想离开是吧?我偏不会让你如愿!”
说罢转身便摔门离开了。
坐在窗帘后面的乔以薇轻轻叹气,其实他所做的一切,她当然都看到了,他最近一直在忙着准备婚礼,有时候会装作不经意的大声打电话,对那边的人说要订什么样的婚纱,什么样的戒指。
她知道那些都是说给她听得,可她现在很累,她可以做乔乔和惜之的妈妈,却做不了他邢漠北的女人。
之后便是相互沉默的冷战,他们都不再说话,也不再关心对方,他默不作声的吃着她做的早饭,她面不改色的看他去上班。
就连乔乔都看出了他们之间的明朝暗涌,趁着邢漠北不注意的时候,孩子偷偷问她,“妈妈,你是不是和爸爸吵架了?”
她哑口无言,只好强笑道:“没有的事,你不要想太多。”
那天晚上邢漠北一直都没有回来,乔以薇怕他出了什么事,就坐在一楼的客厅里等着他,刚好趁这个时候可以看看书。
房门响起之后,她刚抬起头,屋里便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邢漠北晃晃悠悠的出现在门口,领带凌乱的挂在脖子上,眼中还带着酒意的微醺,一看就是喝多了的样子。
乔以薇站在门口看了他良久,看着他换了鞋,步履踉跄的朝她走过来,松了脖子上的领带扔到一边,唇角挑着笑靠近她,微眯着眼道:“呦,这不是白天还说着要离开的乔小姐吗?怎么还没走?在这里等我吗?”
她蹙眉,“你喝酒了?”
邢漠北上前挑起她的下巴,酒气全都喷洒在她的脸上,邪笑道:“你管我喝没喝酒,怎么?你想陪着我喝?那不如先陪我睡一觉好了!”
她忽然没来由的觉得生气,他们两个人不过就是闹了点别扭,他有必要这样给买醉伤身子吗?
特别是还把自己搞得这样人不人鬼不鬼!
乔以薇站在原地气的浑身颤抖,这个时候真想一个耳光扇醒他,可她又怕两人争执的动静太大会惊扰了孩子。
邢漠北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脸看着她,她抑制不住心底的火气,拿起茶几上的半杯水就泼在了他的脸上,邢漠北的眼睛被茶水迷的睁不开,良久之后才睁眼看向她,眼里的醉意也散去了一些,像是酒醒了。
乔以薇将杯子重重的放到茶几上,冷着脸对他道:“酒醒了没有?醒了就上去睡觉,我不想在这里跟你吵!”
他抬手抹掉脸上的水,一把拉住她的手,问道:“你生气了?”
她冷笑,“我为什么要生气?因为你喝了酒?还是因为你想和我睡一觉?邢先生你未免把自己想的太高了,对我来说,你现在就只是我孩子的爸爸,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我还犯不着去和一个不相干的人生气!”
她说完,用力的挣开他的手,大步的便上了楼。
身后的邢漠北看着她的背影,之前的半醉半醒借酒装疯,这次也都彻底清醒了过来,扶着额头懊恼的叹了口气。
回到卧室的乔以薇便睡下了,他推门走进去,看着她闭着双眼,昏黄的小台灯映照在她的脸上,隐隐还能看得到她未能平息的怒火,薄唇紧抿着,好看的黛眉也蹙起了一些。
邢漠北抿了抿唇,脱掉外套上了床榻,忽然从背后抱住了她。
其实乔以薇本来也没有睡着,被他这样的动作搞得更是整个人都僵住了,闭着双眼,屏息没有出声。
他的下巴贴在她的肩头,无奈却又哀伤的蹭了蹭,就像是以前热恋时一样缱绻,可这一次却多了很多说不出来的情深意长。
“薇薇,你说,你想让我怎么做才可以?我怎么做,你才能不离开?”
原来他们都是知道的,她的逃离,他的悲痛,其实他们都很明白。
“你就这么不能原谅我?我做错一次,难道就再也不能回头吗?”
她的拳头抵着唇,拼命的摇头,哽咽的说:“不是……”
“那你为什么还要走?”
乔以薇终于能睁开眼睛看他,澄澈的双眼被眼泪洗刷的更加明亮,是他好久都看不到的光芒。
“我只是觉得不能这样的呆在你的身边,如果要和你在一起,我希望能像以前一样,没有顾虑的,仍然相爱的,但现在我做不到。漠北,拜托你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慢慢的走出了这种情绪,我一定会回来的。”
她叫他“漠北”,软软的一声让他的心里又翻涌起来,有种说不出的疼痛在心口激荡。
有一首歌叫做我不能悲伤地坐在你身旁,以前她觉得矫情,现在却好像能理解那种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