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直面回答,只是说:“不是别人跟我表白我就要答应的,虽然你可能不相信,但是除了你,我从来没想过要和别人在一起。”
这大概是她八年之后说的最直白的一句话,邢漠北的心被重重的撞了一下,还没能细细的去品味她话里的意思,她已经收好蛋糕和蜡烛,关了灯对他道:“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和乔乔去陶艺馆,你也早点睡吧。”
她转身子上了楼,邢漠北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二楼的阴影当中,最终却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因为她答应了孩子要去陶艺馆,第二天邢乔又是一大早就精力充沛的去折腾自己老爸,邢漠北被他又扯又晃的没办法,只好无奈的从床榻上爬起来去洗漱。
可是父子俩都已经穿齐戴整了之后还不见乔以薇出来,孩子去敲了她几次门也听不到回应,邢漠北以为她又在耍什么花样,有些恼火的把孩子支开了,自己去敲她的门。
“乔以薇?你搞什么鬼,都几点了,快点出来!”
“你是不是又找借口不想去了?我告诉你,我没空跟你玩!”
他把门敲得震天响,里面却始终没有回应,房门被反锁了,他只好又烦躁的去取钥匙,满脑子都想着一会儿要怎么教训这个可恶的女人。
房门一开,邢漠北走进去的第一句话就是,“乔以薇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你别再想着跟孩子出去玩了,这种事你想都不要想!我不允许!”
他说完就准备摔门离开,他这才意识到不对,两步冲到床榻边,一把将她翻转过来,整个人都吓了一跳。
乔以薇脸色苍白的吓人,头上都是汗涔涔的,艰难而又粗重的喘息着,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被他翻过来之后才费力的睁开眼,哑着嗓音道:“你等我一下……我躺一会儿,马上就好,很快。”
邢漠北整个人都慌了,她不是发烧,可是看上去却比发烧还要痛苦,整个人就像受着巨大的煎熬一样,让人心疼不已。
“你这是怎么了?病了?哪里不舒服?”
他把她扶起来靠近自己的怀里,这时才发现她哆嗦的厉害,只能紧紧地搂住她,焦灼的呼喝着,“你说话啊,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
他说着就要把她抱起来,乔以薇急忙伸手去拉他,脸色苍白的看着他道:“我没事,就是……来那个了,有点疼。”
邢漠北有些慌乱地看着她,“有这么疼吗?我记得你以前不会这样的,现在这么会疼成这样?”
就像是遭受酷刑一样。
听他提起以前,乔以薇却有些苦涩的笑了,她该怎么向他解释,女人生了孩子之后全身筋骨大开,不能受一点风寒,否则就会是一辈子的毛病。
可她却在生了孩子的第三天就在大雨里跪着祈求他的母亲,并且因此落下了月子病,此后抵抗力就变得很低,一到生理期就容易感冒,并且浑身酸疼,尤其是阴天下雨,更是从骨髓里都开始刺痛,时常耳鸣晕眩,就连记忆力也不太好,总是丢三落四。
明明是二十多岁的身子,可是却比四十岁还要衰败。
“既然你不舒服,那今天就不要去了,你在家里好好休息,我去跟乔说一声。”
“不要。”他起身,却被她紧紧拉住,坚决的摇头道:“我真的没事,这是老。毛病了,我缓一缓就好了,不要让孩子失望。”
她还是跟过去一样执拗,邢漠北也终于想通了这么多年都没想清楚的一个问题,原来孩子的倔脾气也都是随了她的。
他最终还是拗不过她,依照以前她痛经的法子,给她煮了姜水红糖,又用暖宝宝给她覆着,她浑身都疼得使不上劲,邢漠北只好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端着汤碗一点一点喂给她。
重逢之后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么温情过,乔以薇偎在他的怀里还觉得羞赧,想推开他却又遭到了他的拒绝,只好老老实实地被他抱着。
邢漠北用毛巾擦掉她额头上的汗,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你这些毛病都是怎么来的?”
他记得她以前身子没有这么差,虽然也会痛经,但是也没像现在这样,疼的整个人都要虚脱了似的,他甚至担心他今天如果没有发现,那她是不是要脱离人世了。
可乔以薇只是摇头,“没什么,就是这几年不太注意积累下来的小毛病而已。”
过去的那些事她也不想再提起了,她曾经受过的苦和难,都不能再改变什么,再说起来也是徒增烦恼罢了。
见她不想多提,邢漠北也没有再追问下去,一直到她的脸色终于缓解过来之后,这才开始收拾洗漱的准备去陶艺馆。
大约是邢漠北提前交代过了,邢乔也知道她身不舒服还陪着自己出来玩,又感激又抱歉,走到哪儿都紧紧地拉着她,特别是知道她不能沾凉之后,小朋友坐在车上都要给她垫上几层坐垫。
吃饭的时候也要特别嘱咐服务生,不能有一点生冷辛辣的东西,饮品全都换成了热饮,连在陶艺馆做陶罐时用的水都是邢乔去打来的,没让她碰一丁点凉水。
乔以薇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谨小慎微的孩子,这哪里是出来玩儿的,倒像是带了个老佛爷散心的。
邢漠北从始至终也没有表达过什么,他们做陶艺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看着,过去他虽然也常常抽时间陪孩子,可毕竟工作繁重,他分身乏术,乔乔也很独立。
他一直以为孩子就是这样的性格,不会撒娇不会哭闹,可是看了孩子和乔以薇在一起的时候,他才发现不是这样的。
孩子到底是孩子,或许是在乔以薇身子上看到了母性的光辉,邢乔总是会对她表露出自己天真稚嫩的一面,这和在爸爸面前一向老成的样子是不一样的,眼下的邢乔才更像是他这个年纪的孩子。
他看着母子俩一起玩闹,乔以薇有时会作怪在他脸上抹泥巴,乔乔也会不甘示弱的再给她抹回去,不一会儿两人就快成了兵马俑了。
他只是淡笑着看着他们,时不时的会递上来一个保温杯,里面装满了姜红糖水。
其实她都知道的,这样的温情已经是极,再也不可能多,而她也不再奢望什么了。
花瓶的成品要等最后上了釉彩才能取,最后的工序就不是他们能弄得了的了,他们只要等全部都做好了来取就可以了。
这是他们三人一起动手做好的,花瓶被取走的时候,邢乔看着脸上花里胡哨的三个人,忽然兴致大发,抢了老爸的手机要合影。
前三张照片勉强算得上是全家福,为了应和儿子的要求,三个人只好挤在一起,他和乔以薇也无可避免的脸贴脸,亲密的当真像是一家三口。
合影照完了,邢乔又开始折腾的给他们照合照,光是一板一眼的站在一起还不行,还非得要贴在一起。
“哎呀,爸爸你们再靠的近一点啊!你搂着乔阿姨好不好啊!”
“乔阿姨你挽住我爸爸的手臂嘛,你们站的那么远,镜头都装不下了!”
这小鬼一会儿一个主意,两个大人被他折腾的已经完全没了脾气,他怎么说就怎么来,随他高兴了。
从陶艺馆出来之后,邢乔趁着乔以薇不注意,拉着邢漠北神秘兮兮的问道:“爸爸,你觉得我做得怎么样?”
他奇怪,“什么怎么样?”
“我这助攻啊!是不是很专业?你跟乔阿姨有没有培养出感情来?”
原来孩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撮合他俩,邢漠北无奈的白了他一眼,揉了揉他的头发道:“别瞎想了,脑子里都装点什么!”
“我是说真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是在帮你追乔阿姨啊!”
邢乔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老爸,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他都做得这么明显了,难道他俩就没有点意思?
邢漠北这才正视了他的意思,转过头分外认真的看着儿子,“你真的这么喜欢乔阿姨?”
“你希望我俩在一起?”
“嗯嗯!”
“你想让她做你妈妈?”
“嗯嗯嗯!”
“那……”邢漠北一顿,犹豫了一下才问道:“如果我俩结婚,你是不是会觉得很高兴?”
“如果我俩结婚,你是不是会觉得很高兴?”
邢漠北看着面前的儿子,犹豫之下才问出了这句话。
其实这个问题他在前一段时间就开始了,如果孩子真的这么喜欢乔以薇,并且想让她做妈妈,那么他倒是真的可以考虑一下重新和她在一起,毕竟孩子还小,仍然希望能有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
但是如果是以男女朋友的身份,那自然是不行的,这样名不正言不顺,也没有什么实质意义。
唯一能有个正当理由的,也就只有他们结婚这一条路了。
他知道,孩子一旦知道了乔以薇曾经抛弃过他的事实,那一定会很难过,所以到不如接着结婚的名义,让她顺理成章的做妈妈,等日后感情深厚一些,再告诉孩子事实。
邢乔歪着头在考虑他这句话的可行性,良久之后才点了点头道:“乔阿姨很好,你们结婚吧!”
他确实很喜欢乔阿姨,又温柔又细心,而且会做好吃的饭菜,对他老爸也很体贴,比起那个凶巴巴的金阿姨,他觉得乔阿姨几乎能算是做他妈妈的最佳人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