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以薇没想到今天的酒会这么盛大奢华,根本就不是所谓的“聚会”,虽然来往的人群说的几种外语她都听得懂,可是还是会觉得陌生和紧张。
“这和你说的小聚会一点都不一样,你就会骗人!”
刚打发走一个英国的商人,乔以薇就忍不住对他埋怨,邢漠北也不恼,笑着揽过她在她耳边一吻,恶作剧般的在她耳边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看看今天都来了哪国的人,怎么样?”
他拉着她转而走向人群,两个人挤进去也不说话,他只是不停地用眼神问她,这是什么语言,那是什么语言,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乔以薇就小声在他耳边翻译,拿布丁的人说的是拉丁语,拿鱼子酱的人说的是西班牙语,拿摩卡的人说的是法语。
明明是一场酒会,却被他俩变成了认人的游戏,两个人嬉闹的开着玩笑,刚一转身就看到了杵在他们面前的金婉婷,乔以薇脸上的笑容,猛地一僵,有些畏惧的往邢漠北身后缩了缩。
邢漠北脸上的笑也在一瞬间褪尽了,蹙眉不耐的看着她,声音都冷了几分,“巧。”
金婉婷冷哼,“是挺巧的,早知道今天这酒会没有,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我就不来了,真是掉价!”
邢漠北淡笑,“金小姐说的没错,如果我早知道你在这儿,那我也不会来,毁了我的好心情。”
邢漠北骤然敛了笑,一把勾住乔以薇的腰,对着她不耐的说:“好狗不挡道,麻烦金小姐让一下。”
说完从她身边用力一撞,带着乔以薇便向自助区走去。
金婉婷看着他们你侬我侬的样子,恨得简直要咬碎一口银牙,站在原地用力一跺脚,转头愤然的离开了。
对于他方才毫不留情的样子,乔以薇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好,低声问他,“你刚刚会不会太不给金小姐面子了?”
“我给她面子,那我自己就要丢面子。”他说完转头看向她,挑眉道:“你希望你男人丢脸?”
乔以薇无奈,“不希望……”
用餐过后就要进今天的拍卖会的正题,邢漠北今天本来也不是为了要拍什么东西,他的重点全都放在了最后,他有特别的事情要宣布,所以只是借了这个盛大的场合罢了。
只是没想到压轴的拍卖品还是让他眼前一亮,那是一块克什米尔蓝宝制成的宝石项链,晶莹剔透的蓝宝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满天星的链子更是璀璨无比,几乎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据悉这块克什米尔蓝宝是来自瑞典皇室的,曾属于中国一位姓林的女设计师,可是后来这位女设计师去世,宝石被他的丈夫拿去拍卖,但最后却不知所踪,几经流传之后到了现在的所有人手中,并且被放到了今天的拍卖会上。
邢漠北几乎是一眼就相中了那块宝石项链,他转头看了看身边百无聊赖的女人,乔以薇显然对这珠宝钻石没什么研究,一心只想着怎么能赶快结束这熬人的酒会回家。
蓝宝石项链的竞拍很激烈,一百万英镑的起拍价很快就被叫到了五百万英镑,很多名流之士都不甘的退出了竞拍,最后只剩下了邢漠北和金婉婷。
金婉婷原本就很喜欢这条项链,她今天来这酒会最大的目的也是要将这项链拍到手,可是却没想到最后和她竞争的人是邢漠北。
而邢漠北的目的也很单纯,他和乔以薇恋爱这么久都没送过她什么东西,今天借着这机会,正好可以把项链买下来送给她。
一旁的乔以薇对他们两的刀光剑影完全没有在意,她已经累得快要睡着了,这样的场合还是不适合她,高跟鞋穿的她脚都快没知觉了,现在只想找个软软的床榻铺好好睡一觉。
落槌的一刻,全场都欢呼起来,将昏昏欲睡的乔以薇吓得一个激灵,抬头便对上了邢漠北笑意满满的双眼,再转头则是金婉婷恨得满目凶光的眼睛。
八百万英镑,将近八千万人民币,他居然就眼都不眨的拍下来送给了那个女人!
拍卖槌落定的一瞬间,她听到的不只是那一记重锤,还有她心碎的声音。
就像是那句话说的,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花钱不一定是爱她,可一个男人不为一个女人花钱,那肯定是不爱她。
可金婉婷没有料到的是,更让她心痛欲裂的事情还在后头。
手续都交给了助理去办,邢漠北从拍卖师手上接过那条精致奢华的项链,在所有人的瞩目之下,亲手将它戴在了乔以薇的脖子上,冰凉的吊坠贴在皮肤上的时候,她都没能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乔以薇傻楞楞的看着他,仰头对她一字一句的说道:“薇薇,嫁给我,跟我结婚吧!”
乔以薇整个人都傻了,瞠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脑子已经完全不能思考了,尽管不是第一次听到他说结婚,可是在这样的场合,他以这样郑重的方式向她求婚,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
他是这么骄傲的男人,却为她半跪求婚,这比梦境还梦境的场景,就这样真真切切的上演在了她的眼前。
邢漠北看着她呆愣的样子,拽了拽她的指尖,又问了一遍,“嫁给我好吗?”
周围全都是鼓掌声和口哨声,可乔以薇却什么都听不到了,眼前只有这个男人和他的气息,熟悉的,缱绻的,令她沉迷不已。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深吻着,脸上带着令人艳羡的幸福,喧闹的会场中只有一个女人的眼神是暗淡而绝望的。
金婉婷看着面前的两人,求婚,热吻,她深爱的男人,她梦中才会有的情景,此时却发生在他和别的女人身子上,眼睛干涩的生疼,她闭了闭眼,再从脸上抹了一把,却只抹到了一把冰凉的眼泪。
她忽然想起了朱自清在荷塘月色上写的一句话,不是很恰当,却很适合她此时的心情。
热闹是他们的,而我什么都没有。
拍卖会结束之后就是一个小型的舞会,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们两人的身子上,大家都很好心的将舞池让给了这一对即将要步入婚姻的男女,看着他俩站在舞池正中央跳舞,其他人则甘心做他们的绿叶。
邢漠北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过,脸上的笑容几乎没有一刻的退散,从始至终都带着笑意,带着她几乎施展出了自己全部的舞技,他向来很会跳舞,华尔兹这种基本的交谊舞自然是不在话下,热情的伦巴和恰恰也是挥洒自如,就连拉丁舞和弗朗明哥也会一些。
他的舞步不徐不疾,可是却很有技巧,乔以薇这种从没跳过舞的人,在他的指引和旋转下也能跳的摇曳生姿。
面前的男人是英俊温润的,会跳舞会马术,甚至还下的一手卓异的国际象棋,乔以薇跟着他的步伐时进时退,整个人都完全融入了他给的梦幻当中。
俊男美女跳舞是一种视觉的享受,周围的人都停下来看着他们两个人,可他们的眼中却只有对方。
邢漠北今天并没有带她回去,而是直接带她去了酒店,像是预料到要发生什么一样,只等着用最后的项目来将今天圆满。
回去的路上乔以薇似乎都没能从方才的一切中回过神来,摸着胸口的项链有些傻的,一直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喊了一声,“你刚刚好像跟我求婚了!”
“傻女人,你才反应过来?”
“我是不是答应你了?”
邢漠北挑眉,“怎么,想反悔了?”
“不,我只是……”
“不管是什么都没用了,你已经答应我了,再也没有让你反悔的机会了!”
“这个项链就当做是定情信物,求婚的时候没有准备钻戒,这是我疏忽了,但是你放心,等我们结婚的时候,我一定会给你戴上一个最漂亮的戒指。”
“薇薇,谢谢你答应嫁给我,谢谢你把自己交给我,相信我,我一定会用我一辈子对你好的。”
一早就哭成这样,邢漠北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你怎么了?”
“我……我才想起来,你昨天跟我求婚,我居然就答应了。”
难怪昨天一直没什么反应,他还以为她真的这么淡定,原来是被吓傻了,今天才晓得要哭了。
“都答应了,而且我的订婚礼物也收了,你反悔也来不及了,老老实实地做邢太太吧!”
“我没想要反悔……就是想哭。”
一生一次的求婚,她应该像所有的女孩一样,哭的稀里哗啦的,然后抱着他痛哭流涕,可是她居然已经完全傻掉了,就那么愣愣的接受了。
让别人看来,没准还会以为她毫不在意吧?
邢漠北无奈的笑,“有什么好哭的?这种事应该高兴才对,难道做我的妻子让你觉得很委屈?”
“那当然没有。”
乔以薇急忙摇头,这世上能做他的妻子,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恩赐,她又怎么会觉得委屈?
她反倒是觉得委屈了他,她是这样贫穷的女子,无论在任何方面都给不了他实质性的帮助,她是觉得她配不起他。
她轻叹,低头看到了自己脖子上那块璀璨华美的蓝宝石项链,略微一怔之后又问他,“对了,这个项链,多少钱来着?”
她在拍卖会上已经整个人都傻了,完全没有留意过这些,他是什么时候给她戴上这项链的,后来又跟她说了什么话,周围人的反应,她已经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脑子里只有他说的那句“嫁给我”是清晰无比的。
邢漠北不甚在意,“八百英镑吧,怎么了?”
千金难买心头好,他从来没觉得这钱有多么奢侈,也不觉得浪费,只要是为她,花多少钱好像都值得一样。
“八百英镑是多少钱……”乔以薇板着指头想了想,猛地瞠大了双眼,提高声调道:“八千万?你疯了?这……这也太贵了,我……我不能收!”
八千万!但是想想这价格都要忍不住打个哆嗦。
乔以薇她说着就去摘项链,“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你今天要是摘下来,以后就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她还想说什么,邢漠北放在床榻头柜上的手机却忽然震动起来,他做了个警告的眼神,示意她绝对不许摘下来,这才拿起了手机。
然而电话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了格林心急如焚的声音,“老板,出事了!”
邢漠北的手一顿,转头看了看乔以薇,裹着浴袍下床榻走向了窗边,这才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大惊小怪什么!”
格林明显已经慌了,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的,“老板,出大事了,昨天您对乔小姐求婚的事上报了,现在外面已经吵得天翻地覆,所有人都传言您和金家的婚事要悔婚,董事会发来了好几次视频会议的请求,金老先生也来过好几次了,还有……太太也已经等在您的办公室里了……”
之前邢漠北就交代过他要做好善后工作,他已经极力的压制了负面消息,可是没想到这颗重磅炸弹的威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烈,几乎是在一瞬间将老板推上了风口浪尖。
格林的话接连不断的从那边传过来,邢漠北有些烦躁的按了按眉心,这些后果都是他事先就预料到的,所以也并不觉得惊奇。
反正他这一次是铁了心要和乔以薇结婚,天王老子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好怕的?
他沉了沉嗓音,对那边的格林道:“无论如何都不要乱了阵脚,我这就回去。”
邢漠北转过身走向床榻上的乔以薇,温声对她道:“公司里有点事需要我处理,你今天就现在这里休息,蔓蔓放学之后我会派人把她送到这里,你们哪里都不要去,明白吗?”
乔以薇有些紧张的拉住他,“是什么事?很麻烦吗?”
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此时的脸色真的很难看,让人忍不住为他担心。
“没什么,只是点小事,一会儿就处理完了。”
他笑了笑,起身穿戴好便离开了,而身后的乔以薇却怎么都无法平静。
其实她隐约也能预料到这么,他这样毫不顾忌的将她带到世人面前,肆无忌惮的向她求婚,一定会惹来很多麻烦。
可她却没有什么办法。
那时的邢漠北太过年轻,也太过冲动,做任何事都喜欢高调,喜欢炫耀,那时他以为将两人的感情昭告天下就是对她的保护,可是他忘了自己那个时候实力薄弱,完全不足以和他周围的敌对势力抗衡。
他甚至忽略了有些幸福并不只是两个人的事,他只想着要和她在一起,他太急着想让全世界肯定他们的爱情,忘乎所以的用自己的方法去做一切的决定,偏执而又倔强。
同样的,他也忘记了爱一个人的前提是要保证她的安全和两个人的未来。
很多年之后,当邢漠北再想起当年的事时,他不得不承认,其实是他自己亲手将两人的感情扼杀,也是他一手策划了他们的爱情悲剧,害了乔以薇,也害了他自己,更害了他们的孩子。
如果时光能重来一次,他当时一定不会幼稚的高调任性,而是要将她藏到世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安静的和她相爱着。
可人生哪有什么重来一次,一步错步步错,他们一点一点的走向了绝望,最后也终于无可避免的走向了分离。
他的求婚戒指还没来的及戴到她手上的时候,他们的未来就已经敲响了警钟。
自从邢漠北提出了让乔以薇用换取留在孩子身边的机会后,她那两天都留在南江别墅的房子照顾他们父子。
说是照顾他们又好像不是很恰当,有时候她反倒觉得是她被照顾的比较多,她的脚扭伤了,走起路都慢慢吞吞地,邢乔就像是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边,十分暖男的拉着她,生怕她会再磕到碰到。
而邢漠北那方面就有点不一样了,既然答应了是要照顾他们,那饮食起居自然是交由她来负责的,可是真正说起来,她却没怎么进过厨房。
第一天她做饭的时候,他就以她动作太慢故意拖拖拉拉而把她骂一顿,赶出了厨房,自己动手做了晚饭。
他的话说的并不好听,看到她踮起脚去拿调料的时候更是脸都拉下来了,对着她不耐的训斥道:“你如果不想呆在这里,尽可以随便离开,用不着受了伤还在我面前逞强。”
说罢便一把夺过了她手上的锅铲,嘴里还不停地低声叨念着,“既然受伤就出去养着,只会在这里给别人找麻烦。”
乔以薇其实不太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她伤的是脚踝,又不是手,做饭什么的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可是在邢漠北眼里,她就像是残废了一样,最好天天躺在床榻上修养着才好,不要总是在他面前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