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这么做的?”这么自觉坦然,以为自己是什么贤妻良母么?
“我只是……只是怕你总吃西餐不舒服,你以前胃不好……”
“够了!”
他忍不住出声喝她,紧握成拳的手背上青筋凸起,不知是气还是怒,眼底都酝酿着一阵狂。
他现在最讨厌她提起“以前”“过去”这种词语,让他总是能无可避免的就被她带进从前的记忆里,回忆起过去那些或好或坏的时光。
她以为用这样的语言就能让他心软吗?她还以为过去的记忆对他来说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吗?
不是,什么都不是,过去和她的一点一滴,每想起一次,都只能是对她再徒增一份恨意。
她想将他重新拉入过去的记忆,真是想得太天真了!
邢漠北转身走进浴室,等他再换了一身衣服清爽的衣服出来的时候,乔以薇仍然谨小慎微的站在餐桌旁,就像是一个等待主人的侍佣,得不到指令就要一直站在那里,一步也不敢逾越。
他最终还是烦躁的坐在了餐桌前,她做的早餐其实很简单,这里毕竟不是国内,他吃不到暖暖的豆浆油条,或者是熨帖胃部的清粥小菜,土司酸奶烤培根和太阳蛋,这种东西跟西餐也没什么区别,可她还是这么执拗。
他只坐下来吃了两口,熟悉的味道从味蕾一点一点蔓延开来,不得不说她的心计得逞了,她真的成功让他走进了过去的回忆,心头就像是被狠狠的撞击了一下。
这个认知让邢漠北条件反射的扔下刀叉,猛地起身居高临下的睨着她,“这就是你做的东西?真是足够难吃,你自己吃个够!”
他转身摔门离去,乔以薇怔怔的望着紧紧闭合的房门,心痛越来越明晰,让她忍不住抬手揪住了心口的衣料,低头低低的啜泣起来。
邢漠北说过要让她留在这里,所以她也不敢乱跑,只是将房间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又把自己昨天湿透的衣服洗了一遍,烘干了再穿好。
她一直老老实实地等在房间里,可是从日上三竿等到日暮西渐,他却始终都没有回来,她一个人连一粒米都没有进过,就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等着他。
邢漠北离开酒店之后就开始在巴黎的街头漫无目的的走着,他不想回去和她共处一室,他总是找不到能面对她的办法,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对她发火的情绪。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他才找了一间酒吧坐下来。
灯红酒绿的环境也不是他所熟悉的,到哪儿都是陌生的外国人,他有些烦闷的靠在吧台上,威士忌喝了一杯又一杯,越是想把自己灌醉,可是偏偏越喝越清醒,乔以薇的脸也就越来越清晰。
他该是恨极了她的,恨她的绝情,恨她的现实,可他又恨自己想要把她留下来折磨她的心。
这个女人真是……永远都让他不得安生。
邢漠北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直到终于有了一些醉意的时候才晃晃悠悠的离开酒吧,回到了酒店。
之前怎么喝也喝不醉,回酒店的路上,酒劲儿才慢慢上来了,眼前的一切也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拿出房卡去刷门锁,可是房卡还没插上去,房门倒是先一步被人从里面拉开了,乔以薇就这么站在他面前,有些愕然而焦灼的望着他,“你喝酒了?”
过去和现实交织在脑海里,邢漠北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八年前,回到了她还没有离开的时候,一切都没有改变。
还是和以前一样柔软,还是和以前一样清甜的气息,他觉得自己是真的喝多了,乔以薇怎么会给他这么纯净的感觉呢?
一直到第三天的早上,她再醒来的时候,居然发现自己是在邢漠北的床榻上,而他的人已经不知所踪。
她起床榻看了看周围的陈设,拥着被子在床榻上呆坐了很长时间,脑子才渐渐清晰起来。
难道是他将她抱床榻的?
有了邢漠北的帮助,乔以薇和乔以蔓住进了他在东湖的公寓里。
这房子很好,是乔以薇迄今为止见过的最豪华的房子,两姐妹像是误闯了爱丽丝仙境的人,平日里甚至不敢在房子里多走动,只敢规规矩矩的吃饭睡觉,屋里所有的陈设也都不敢动,甚至连电视都没有打开过。
她在第一晚的时候推开过邢漠北的房间,当真是很阳刚气息的卧室,白色的大床榻,深蓝色的床榻单,布局简单却又严谨,就像是他这个人一样。
她知道那是他的房间,也知道这个房子不是所谓的部门经理的房子,因为她在书房里看到过他的照片和文件,苍劲有力的签名,很标准的行书字体。
乔以薇只当自己是借住在他的家里,和妹妹两个人挤在客房里,虽然有些冰冷,但是柔软的床榻铺和真丝的羽绒被也是她们碰都没有碰过的,这样的环境也已经是她享受过的至高标准了。
居安思危,更何况这本来就不是她的家,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无法心安理得。
她仍然在坚持不懈的找房子,同时也在帮妹妹物色学校,京都的公立学校大多都是非富即贵的孩子们才上的起,要么也就是学习成绩极其优异的,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进得去。
私立学校就更不用说了,一个月的花销几乎就能赶得上她三个月的工资,她根本拿不出那么多的学费。
唯一能上得起的就是那种三流高中,矿业或者是企业子弟的学校,不用花多少钱,只是条件比较差而已。
但是能上学就已经很好了,妹妹也很听话,没有那么多的攀比心理。
邢漠北最近似乎也很忙,将她们安置在这里之后就没有再来过,乔以薇想着时间差不多了也该去公司报道了,毕竟她也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人才,总不能让老板三催四请的,总该有点自知之明才对。
她们姐妹俩从叔婶家里搬出来之后就没有再回去过,老实说,对于她们的是死是活,婶婶于娟其实没什么所谓,但她还是有点好奇,这俩丫头在京都举目无亲,身子上又没什么钱,怎么能生活下去?
莫不是傍了大款之类的吧?
这个想法让于娟的心里又有些愤愤不平,这姐妹俩怎么说也在他们家里吃吃喝喝两年多,要是真的傍了大款,她不得要点自己应得的报酬吗?
她特地在乔以薇下课之后跟着她,却没想到这一路竟然跟到了富人聚集地的东湖别墅。
这丫头果然是找了后台傍身,难怪当时能那么趾高气扬的就离开。
于娟又气又恼,趁着乔以薇进门厅之前出声叫住她,“站住!”
乔以薇闻声转头,手上还提着今天晚上准备做饭的食材,看到站在台阶下面的婶婶,不由得黛眉一蹙,心知这又是来者不善。
真是不知道她还要干什么,当初恨不得能将她们两姐妹扫地出门,现在又巴巴的找上门来。
果然,于娟上前两步瞪着她,“你现在是不一样了,住着这么好的房子,有钱了是吧?”
乔以薇只是站在上面睇着她,神色淡淡的问:“你到底有什么事?”
“什么事?我是来找你要钱的!你们姐妹俩过去在我们家里住了两年,你那点钱就想把我打发了?做梦!”
果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她过去拿了兼职的薪水不知被他们克扣了多少,现在居然还来找她要钱。
当真是像块狗皮膏。药了,一旦粘上就再也扯不下来。
乔以薇也懒得在这里和她争,摆了摆手道:“等我这个月拿了工资就给你钱,这总可以吧?”
“谁知道你是不是缓兵之计?不行!现在就给我!”
“你怎么能这么无理取闹?我都说了会给你的,你究竟还想怎么样?”
“我不管,现在就给我!”
于娟抱着手臂在台阶上一坐,大有今天拿不到钱就不走人的架势,那副市侩撒泼的嘴脸更是市井小民到了极点,要是再给她架上一台摄像机,搞不好能就此再演上一场。
周围很快就聚齐了来来往往的人群,不停地对她们指指点点,乔以薇看了看周围的人,一时间羞愤交加,转身就要走。
她当然知道住在这里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万一要是再传出什么闲言碎语,只怕会给邢漠北造成不好的影响。
她不想给他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