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依然在加大,两个人下车没走多远就已经被淋得湿透了,叶亦欢整个人都冻得瑟瑟发抖,嘴唇都已经有些发紫了,凌南霄紧紧将她揽在怀里,圈着她行路。
他们沿着山路一路往上走,终于在半山腰的时候看到了几家亮着灯的房屋,幸运的是其间一个还挂着一个大大的牌子“青年旅社”。
在这种地方还能遇到旅馆已经可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凌南霄又将她抱紧了几分,沉声道:“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嗯!”叶亦欢攥紧了衣襟,牙齿都在不停地打颤。
这家旅馆确实不大,只能算是在自己家里开了几间小屋子用来当做旅店招待客人,可是在这个档口能有地方住已经不错了,凌南霄也不再计较那些有的没的,干脆利落的付了款。
可是进了房间两个人才有点傻眼了,这间只有二十平米的小卧室里只有一张小小的单人床榻,还有一台只能收到少儿频道的24寸电视,别说旅店了,充其量只能算一间客栈。
唯一能让两人庆幸的是,还好有热水可以用。
叶亦欢看着那张只能睡一个人的小木床榻,犹豫了半天才小声说:“要不再开一间吧?”
“再开一间做什么!这种荒郊野外的,你就不怕遇上黑店的老板?”
“干什么?你都看过摸过无数次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凌南霄坐在床榻上看着她表情怪异的站在墙角,对着她扬了扬下巴,“你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给我把刺挑出来?”
他趁着她刚才洗澡的时候就已经下楼去找店家借了纱布和紫药水过来,好在这家店的大叔以前在村里的卫生所当过大夫,一些简单的医疗用品还是有的。
“哦,这就来了。”叶亦欢脱掉拖鞋爬上。床榻。
她穿的还是凌南霄已经吹干的衬衣,白色的衬衣只能将好遮住她的臀部,跪坐在床榻上的时候,露出两条细白的长腿,她扳着他的手放在灯下,神情专注的看着他的手心,有些紧张的小心翼翼。
她全部的专注都放在了他的手上,而他全部的专注却都放在了她半遮半掩的身子上。
他刚刚说她小学生的话只是逗她玩的,她的身材匀称窈窕,********,比起那些模特一点也不差,甚至还有她们没有的韵味和娇柔,尤其是胸前的两团绵软,形状完美可爱,他甚至一手都难以掌控。
凌南霄正想着一些乌七八糟的绮念,手心忽然传来一下刺痛,他蹙了一下眉,却听叶亦欢说:“好了。”
有这么快吗?
他怀疑的看了看她,正准备说“你清理干净了没有”,低头却看到自己的掌心已经缠上了洁白的纱布。
凌南霄懊恼的咬了咬牙,真是见鬼了,他到底是胡思乱想了多久!
叶亦欢收拾好包扎用的工具,看到床榻头柜上放着一瓶没有贴标签的酒瓶,好奇的拿起来,“这是什么?”
“应该是白酒吧。”
凌南霄不甚在意,可叶亦欢却拿着酒瓶很的走过来,“这屋里这么冷,正好喝杯酒可以暖暖身子啊。”
她说完便找了两个杯子出来,仔仔细细的洗干净,倒了一杯酒便兀自的一饮而尽,刚喝下去便皱起了眉,不停的用手扇着风,吐着舌头道:“这是什么酒啊,怎么这么辣……我的天……”
她不停地扇风,脸上一脸的纠结,凌南霄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你就不能慢点喝?以为自己是孙二娘?”
别看那小酒盅不大,可那一杯下去起码也得有半斤,叶亦欢刚喝下去就觉得整个胃里都烧起来了,烈酒穿肠后火辣辣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有种火烧火燎的灼热感。
叶亦欢脸色纠结的把酒杯递给他,“你尝尝,这到底是什么酒,怎么能这么辣……”
他脸色不太好的放下酒杯,“应该是东北烧刀子。”
烧刀子是东北的烈酒,以其度数极高,遇火则烧而着称,又以其味极浓烈,入口如烧红之刀刃,吞入腹中犹如滚烫之火焰而得名。
眼下这瓶酒的度数起码也得,叶亦欢一个女人喝了那么半斤,这下要出事了。
“啊?烧刀子?”
叶亦欢有些愕然,一听这名字就已经足够火辣了,没想到她竟然一口喝了这么多。
她一向是滴酒不沾的,出了名的一杯倒。大学毕业吃散伙饭的时候,她只喝了三瓶啤酒就吐了同学一身,这件事一度成为了同学聚会上的笑料,现下她却把这么烈的烧酒当成了白开水。
叶亦欢这一下直接跌进了凌南霄的怀里,“怎么突然这么热……”
里面没有声音,凌南霄心里的困惑又加深了一层,敲门的力道也加重了一些,“叶亦欢?你说话!”
仍然没有声音,就在他已经要准备撞门的时候,浴室的门终于被拉开了一条细细的缝,叶亦欢探出头,咬着唇,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凌南霄心下觉得不对,警惕的问她,“怎么回事?”
“阿霄……”她的声音里隐隐带了一分委屈和哭腔,瘪着嘴说:“我那个来了……”
他蹙了蹙眉,语气中带了一份怀疑,“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他正被那感觉烧灼的煎熬的时候,她居然来亲戚了?
这特么是在逗他?
老天要不要这样对待他?他一个而立之年的大男人,面对这样一个娇弱似水的女人,并且这个女人还是他心心念念的女人,结果他居然只能看不能碰?
凌南霄简直要被这个消息打击的头都发晕了。
叶亦欢趴在门框上,耷拉着脑袋小声嗫喏道:“是真的……”
“算了。”凌南霄郁卒的摆了摆手,闷声道:“现在怎么办?你有带……该带的东西吗?”
他们之间到底还没有到那种随便说话的地步,说起女生那些私密的东西,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尴尬和窘迫。
“没有……”这下叶亦欢的头更低了,脸上都已经红透了。
她的日子通常都很准的,所以她根本没有准备那些,明明应该还有三天才会来,可没想到姨妈居然会突然造访,简直是突然的让她难以接受。
凌南霄觉得自己真的是无力了,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极力让自己镇静道:“那怎么办?”
叶亦欢咬了咬唇,望着他小声道:“你可不可以去帮我买一下……”
这个时候也就只能靠他了,凌南霄有些诧异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
叶亦欢可怜兮兮的望着他,“我现在……不方便,不然我就自己去了。”
说实在的,他长这么大连那玩意怎么用都不知道,即便是上学的时候有不正经的男生倒了红墨水在那个东西上面,满班的传来传去,他也是十分嫌恶的扭头出了教室,就连在超市里看到,都是要绕过去的。
叶亦欢看着他尴尬的样子,只好一直站在浴室里,她觉得现在真的是丢脸丢到了太平洋,实在是不好意思走出来。
凌南霄低头看她光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把将她横抱进屋里,“你先回床榻上坐着,我这就出去给你买!”
他下楼就径直去找了这间客栈的店主,想着这到底也是一家店,该有的日常用品应该都是有的。
没想到店主的老大爷头也不抬的对他说:“那种东西我们这里没有。我们已经好久没做过生意了,上货还得去镇子上,我家就我这一个糟老头子,也没有女人,你去前头那家小卖铺看看吧。”
凌南霄简直有种眼前发黑的感觉,极力忍着窘迫的别扭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客气一点,“那家小卖铺在哪里?”
“就在前头,走个五分钟就到了。不过现在下了雨,外面的路不太好走,我这里有雨靴和雨衣可以借你。”
这位大爷已经算得上是善人中的善人了,凌南霄感激的接过雨靴和雨衣,穿戴好之后就融入了茫茫雨夜之中。
大雨已经下了几个小时,路上泥泞不堪,凌南霄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雨水里,有些艰难的行走在这样漆黑的道路上。
这种不算深山老林又见不到几户人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他还是头一次来,大雨劈头盖脸的浇在他的脸上,他不仅要不时的抹一下脸上的雨水,还要时刻注意脚下的泥路,好几次都险些滑到。
好在客栈大叔还借了他一个小手电,让他不至于两眼一抹黑的走在这种路上。
他一个人在路上走了将近十几分钟才看到远处亮着一盏昏黄的灯泡,一个破破烂烂的广告牌子在风雨中飘摇着,上面写着“超市”两个字。
这哪里是五分钟的路程,这连十五分钟都快有了。
凌南霄看着那块广告牌,心里终于有了一点盼头,却也莫名有了一丝庆幸。
幸好这路是他一个人走,如果真的是让叶亦欢出来,她那么弱不禁风的样子,搞不好一脚陷进泥坑里就拔不出来了,到时候真的要成了壮士一去不复还了。
这间小卖店也就只是一个卖些日常用品的杂货店,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大爷坐在柜台后面听着收音机,听到挂在门上的风铃响了,抬起隐在眼镜后面的眼睛看了一眼,声音苍凉道:“你要买什么?”
凌南霄摘下雨衣上的帽子,视线在蒙了一层尘土的货架上扫过,支吾道:“有没有那个……女人用的……就是来那个时候的……”
一向果决凌厉的凌少几时有过这样窘迫难堪的时候,“你要买卫生巾?”
“咳……”凌南霄被口水呛了一下,脸色有些泛红,“对……就是那个……”
“都在那儿了,你自己挑吧。”
大爷说完就继续低头看报纸,独留凌南霄一个人站在花里胡哨的货架前茫然无措。
凌南霄再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四十多分钟以后了,小腹坠胀的感觉让叶亦欢动都不敢动,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血流成河了,只能小心翼翼的缩在被子里。
凌南霄站在门口勾了勾唇角,将一袋子花里胡哨的东西递给她,“你赶紧换上吧。”
看着一大袋子各式各样的卫生巾,叶亦欢眼睛都有些直了,瞠大眸子错愕的看着他,“你……怎么买这么多?”
他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绯红,随即转过脸粗着脖子恶声恶气道:“我哪知道你要用哪一种,挑的麻烦死了,都给你买回来看你还有什么问题。”
叶亦欢拿起其中一个看了看,“那也……太多了……”
凌南霄更憋屈了,欲盖弥彰的大声道:“我有钱,我任性,不行吗!你这个女人唧唧歪歪的有完没完!”
他已经被这一堆东西搞晕了,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东西原来还要分这么多种类,什么日用的夜用的,棉的网的,长的短的,简直比他那些数据报告还让人凌乱,最后他索性一种买回来一包。
“你任性也买点值钱的东西好吗……”叶亦欢对着那堆卫生巾小声嘀咕,抬头看到他不爽的眼神急忙改口,“没事没事,你任性的好!”
他是何等倨傲矜贵的男人,就连表达自己的心情都是隐晦的,即便是他们曾经关系再好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对她。
唇角隐隐含了一抹笑幸福的笑容,叶亦欢忍不住弯起笑眼,心里是慢慢的欣然雀跃。
“你坐在那里傻笑什么呢?”
凌南霄擦着头发看着她,他从浴室里一出来就看到她拥着被子傻呵呵的笑着,甚至连他走到她面前都没有发觉。
“没想什么。”她笑吟吟的摇头,伸手拍了拍床榻边,声音柔柔的说:“你过来一点,我给你擦头发吧。”
叶亦欢接过毛巾站在床榻上,他的个子那么高,即便是她站在床榻上也不过比他高出小半个头,她拿着毛巾为他擦头发,动作轻柔而又缓慢。
他的头发一直打理的细碎清爽,她的手指穿过他的发间,来来去去那么舒服。
“不用了,你睡你的。”他的语气硬邦邦的,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可是你着凉会感冒的……”她还是不忍心,“你感冒了,我还得照顾你……”
她说完这句话,“你就那么不愿意照顾我?那你想照顾谁?邢漠北?”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她只不过是心疼他罢了。
“对!我照顾谁都可以,就是不想照顾你!”
叶亦欢不可理喻的瞪了他一眼,翻过身便气呼呼的要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