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个成语叫做‘视黄金如粪土’,黄金虽然值钱,却也是一种俗物。因此黄金就像我们婚姻,虽然比玉石要坚硬一些,参杂了利益和钱财,变得俗不可耐,却又让人不忍抛弃。”
如此就像她和凌南霄的婚姻,浸泡在联姻的利用和长辈的手段之间,她明知道这是一场不够纯粹的婚姻,却仍然甘之如饴,直到后来美丽的假象破灭,再珍贵的金子,也不过是一玥黄土的价值。
“钻石是古今中外都极为珍贵的宝石,是经过打磨过的金刚石,也是自然界中最坚硬的物质。其实钻石才是用来形容爱情最恰当的比喻,它坚定,珍贵,不可动摇,一如爱情对于每一个人的定义。可是钻石有价,爱情却是无价,男子倾家荡产把钻戒送给女朋友,也只是为了让她开心而已。所以有一句玩笑话,叫做‘钻石恒久远,一颗就破产’。”
最后一句话落定,台下的人们都哄然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却又不得不感叹她这番话之中发人深省的含义。
确实,钻石有价,爱情却是无价。
她今天的打扮庄重而又淡雅,浑身子上下没有戴一件首饰,只是颈间依然带着凌南霄亲手设计的那条项链,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着它来参赛,或许是在告别,又或许是在给自己打气。
当年的勒妮在大赛上一举成名,沉甸甸的的奖杯捧在手上,叶亦欢心里却只剩下了一些感叹,多年的夙愿终于达成,好像喜悦已经被冲淡了,反而变得平静了许多。
大赛结束后,不少设计师都来找她交谈,当年老的设计师提及她就是当年名噪一时的勒妮时,大家都纷纷感叹她的天赋与灵气。
其实比起年少时的凌厉和青涩,她现在的作品更显成熟和稳重。
举办方办了一场小型的酒会邀请了参赛者们,西方人不似一些中国人那么爱趋炎附势,即便叶亦欢拿了大奖,大家也都聊得很融洽,谈话内容多在时下比较热门的流行风向标,让她又找到了不少灵感。
她和邢漠北两个人站在形形色色的白种人间显得有些特别,有漂亮的美国姑娘大方的走上来邀请他跳舞,却都被他笑着拒绝了,转而拿了一杯香槟,走向去递给累了一天的叶亦欢。
“怎么样?还习惯吗?”逃开了热情的人群,两人站在宽大奢华的露台上聊天。
“嗯,还能适应。”
邢漠北靠在栏杆上,转头看她,“马上就要过年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叶亦欢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圆月,原来外国的月亮并不比中国圆,新年很快就要到了,阿多尼斯大赛冠军已经是她最好的新年礼物,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了。
她摇头,又问他,“我没什么想要的,你呢?”
邢漠北忽然站直了身子,向前一步站到她面前,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如果我说,我想要你呢?”
心疼凌少的就出来喊一声吧!貌似大家都很期待小包子的到来,但是……其实木有那么快,我觉得孩子应该在俩人感情最合适的时候来,不然也只能是累赘,没完没了的虐,那就没意思了,是吧!
叶亦欢冷不防的怔住了,正当她不知该如何回应的时候,邢漠北又说了一句,“你答应过我的,拿到大赛的冠军,就会做我女朋友。”
他的眸子在月光的映照下璀璨如星,带着期盼和霸道,他向来都是一个有分寸的男人,从来都是点到即止,不会让她难做。
她知道他已经是等到了极限,不想再等下去了。
“我知道……”叶亦欢微微叹气,声音里带了一分无力和疲累,“漠北,我很感谢你帮我这么多,可不可以再给我一点点时间?等我能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我究竟还要等多久?”邢漠北提高了声调,眸光中有一分隐忍的痛楚,触及到她抱歉愧疚的神色之后,他又极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好,我给你时间,反正我已经等了这么久,不在乎这一时半会的。但我希望你可以在除夕之前给我答案,而且……希望你可以点头说Yes。”
他不是不知道夜长梦多的困扰,可是叶亦欢的性子就像是一根弹簧,放的松了她才能接受他,他越是拉的紧,她就越是无措,到最后受伤的只能是他自己。
他可以给她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抚平她心底的褶皱,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她最后还是推开他。
叶亦欢愧疚的望着他,“对不起……”
“不要再跟我说对不起了。”他转过头,隽逸的脸庞一半隐在夜色中,晦暗不明,“如果不能说‘我爱你’,那就说‘谢谢你’,总之我不想听对不起这三个字。”
“走吧,一会儿庆功宴要结束了。”他淡淡的扔下这句话,转身走进宴厅,黑色的礼服先前还让她觉得英挺无双,可这下却显得有些冷漠决绝。
是她的错,给不了他一分完整的感情。
叶亦欢仰头长长叹了口气,敛起难过的神色,跟在他后面走进了宴厅。
然而在她走进去的前一刻,忽然又回头看了看身后宽大的露台,黛眉轻轻蹙起,心里总是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其实从她在比赛的时候,她就发觉了,在万众瞩目的目光下,她总觉得有一束一种不同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就像是追光灯打在了她身子上一样,可是当她去寻找的时候,却又怎么也找不到了。
庆功宴结束后,邢漠北便送她回酒店,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很没有说话,狭小的空间内也显得沉闷逼仄,叶亦欢几乎要被这样低沉的氛围搞得窒息了。
好在酒店很快就到了,她拉开门准备下车,却发现邢漠北还坐在远处一动不动。
她有些奇怪的问:“你不回酒店吗?”
“不了,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他的声音很淡很凉,眉眼低敛着,有些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叶亦欢想他还有公事,也就不再过多的去过问,只是温声提醒他,“那你忙完了早点休息,不要太累了。”
邢漠北仍然不做反应,她以为他还在生气,只好轻轻叹了口气,抬手去开车门,却听他声音清淡的问道:“你能不能给我说说……你母亲那块克什米尔蓝宝?”
她去拉车门的手蓦然一顿,转过头困惑的望着他,“你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叶亦欢记得他们刚认识不久的时候,他就在找一块克什米尔蓝宝,后来他也没有再提起过,她也就慢慢淡忘了,可现在他突然提起,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邢漠北终于抬头看向她,唇角划开了宴会之后的第一个笑容,却笑得有些薄凉,“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想听你说说。”
“哦……”叶亦欢点了点头,抿了抿唇,开口道:“我母亲林晓君也曾经是一位珠宝设计师,她在瑞典留学的时候,受过一位女爵的馈赠,是一块价值连城的克什米尔蓝宝,可是后来她去世,我父亲想卖掉宝石挽救公司,结果……宝石在拍卖会上意外失窃,到现在也没有追踪回来。”
她说到最后,声音也变得很低,浸满了悲伤和难过的情绪。
那块蓝宝一直是林晓君的心头好,她十二岁那年曾经大着胆子向母亲索要过,林晓君借她的生日庆典,找了高级的钻石工匠切割了一小块送给她,后来被她偷偷的镶在了凌南霄设计的那个四叶草的坠子上,现在还挂在她的脖子上。而除了这一小块之外,那一整块珍贵华美的蓝宝都在拍卖会上遗失了。
叶亦欢说完,转头看了看身旁的男人,疑问道:“有什么事吗?”
邢漠北兀自对她笑了笑,“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了。你应该记得我有一次在找一块克什米尔蓝宝吧?这种宝石很珍贵,所以我在想,咱们两个说的是不是同一个。”
“怎么会呢。”叶亦欢觉得有些好笑,耸了耸肩叹息道:“或许我母亲的那块宝石已经不知道被遗弃在那里了吧,只是我觉得有些可惜,她过世之后,遗物被我父亲扔的扔烧的烧,到最后连照片都没留几张,那是她最喜欢的一块宝石,我却没能为她留下。”
她永远都记得叶书华接吴茵进晓园的前一天的场景,好多工人在家里翻箱倒柜,就好像是闯进了一群强盗,像极了书本上写的八国联军打砸圆明园时的情景,吓得她甚至不敢上前一步。
如果不是她极力抢救,或许晓园都要更名改姓了。
她黯然神伤的表情让邢漠北很心疼,想拥住她抱抱她,最终却只是抚了抚她的头发,温声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找回来的。”
他的声音温柔,可是语气却坚定而有力,像是在为她许下什么不可动摇的誓言。
叶亦欢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你……”
“时间不早了,你快回酒店去吧,我还有事要办。还有后天要飞巴黎,别忘记了。”
邢漠北一副不想多谈的表情,她也不好再过多的去问,只好点头下了车。
直到叶亦欢的背影消失在酒店的旋转门前,邢漠北看着外面幽暗的夜色,一双狭长的眸子也微微眯了起来,语气肃冷的问道:“确定那个项链在这里出现过么?”
“确定!根据拍卖会场负责人提供的资料和照片,就是当年的那条项链。”格林顿了顿,沉了沉声道:“而且……人也是您要找的那一个。”
俊逸的脸上风云突变,眼底翻涌着憎恨和惊痛,许久之后,邢漠北才缓缓说道:“去看看。”
自从阿多尼斯大赛之后,叶亦欢几乎一夜之间成了珠宝界的明星,不停地辗转于各个国家城市,游移于大大小小的酒会展览。